阴健下床活动以后,很快又把造人计划提上了日程。造人之前,他特意征求了老大妈的意见。
老大妈问:“你最近起床跑步了吗?”
“跑了。”
“跑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半年。”
“每天跑几公里?”
“大概五公里。”
老大妈看了看他的瘸腿,甚是怀疑地说:“就你这腿,每天还能跑五公里?”
“是的,”他说,“我每天拖着它跑。”
老大妈让他把裤腿撸起来,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瘸腿。随后她又让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状态挺好。
于是,她说:“行,改天我帮你算算。”
几天后,她从外面带回一个算命人,请他帮阴健和傻女算了八字,又帮他拔了一次火罐,接着又给他制定了行房的时间。
阴健在老先生的指点下,选了一个吉日良辰和傻女做了一次床上运动。
那天晚上,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把傻女压在身下整得她哇哇大叫。直到天微亮时,他才疲惫不堪地从傻女身上滚了下来。
他五十岁那年,终于迎来了第三胎。
傻女生孩子的那天,正逢赶圩日,附近邻居和接生婆都去了集市。傻女躺在床上哭天喊地,无论她如何用力,肚子里的货始终不愿意出来透气。
最后她大喊了两声,就不再动弹。阴健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去喊人,刚跑出去就撞见从集市上回来的接生婆。阴健来不及喘气,就拉着她直往自己家跑去。
“你拉我干什么?”接生婆问。
“给我傻婆娘接生。”
接生婆甩开他手说:“我两手空空怎么接生?”
等接生婆带着工具赶来的时候,傻女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虽然最后保住了孩子,她却因为失血过多终结了生命。
阴健跪在床前放声大哭。
接生婆安慰他几句,把孩子递给他说:“别哭了,先看看你的孩子吧。”
他接过孩子一看,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他发现这孩子不仅长得诡异,而且还有着常人没有的毛发。
随后,他又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孩子,发现她脑袋奇大,头发艳得就像一团熊熊的烈火。脑门下长着一双小眼睛,眼角两边冒出两块红色的斑纹,鼻梁塌得像辽阔的平原,嘴巴形状长得跟黑猩猩一模一样,左右脸颊还长出两块如同利剑般的尖骨。
他吓得不轻,看着接生婆问:“你是不是抱错孩子了?”
“这里就一个产妇,我上哪儿抱别人的孩子给你?”
确定这是他的孩子之后,他哭得死去活来。随后他双手托起毛孩,仰望天空说:“天呐,你赐我这么一个杂孩,是不是想让我一辈子不得安心?”
这个杂孩,后来取名红毛女。
事后,接生婆跟别人说起红毛女,仍心有余悸地说:“我为人接生几十年,就没见过有人长成这样。”
镇上的居民听说阴健生了个奇怪的女儿,纷纷找借口跑来探望。大家围着她左看右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有人说:“有点像小人。”
也有人说:“有点像野兽转世。”
还有人说:“有点像杂种。”
这里的杂种,指的是动物和人交配所产下的品种。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悄声说:“我看有点像红毛猩猩和人类的孩子。”
那时候,我们镇上很多人都不知道世界上有红毛猩,更没人见过红毛猩的模样。有位好奇心较强的居民,问刚才说话的人:“你见过红毛猩猩?”
说红毛女长得像红毛猩的那人,他有个女儿嫁给外国人。前不久,他刚出了一趟国门,在他女儿所在的国度见识了很多新鲜事物。红毛猩猩,就是他在国外野生动物园见到的新鲜事之一。
“见过,”那人有声有色地说,“那玩意老大了。”
他一边向居民们描述红毛猩的特征,一边用手比划着它的体型,还说那动物能听懂人话,长得还挺机灵。
大伙儿像是突然开了眼界似的,纷纷感叹这个世界无奇不有。
就在他们对红毛女议论纷纷的时候,见过红毛猩猩的人又说:“红毛猩猩只有国外才有,这娃怎么跑这儿来了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能准确回答这个问题。
有人说:“可能坐飞机过来投胎的。”
有人说:“可能是阴健他爹在世时惹怒了红毛猩她爹,所以这辈子特意来找他报仇。”
还有人说:“依我看,这孩子有病。”他指着躺在用竹片编织的摇篮里的红毛女,对大伙儿说,“你们仔细看看她的五官,是不是有点畸形?”
又有人说:“应该是在产道里挤压太久了,所以有点变形。”
正当他们说得高兴的时候,阴健突然拿着米糕从外面走进来。进门的那一刻,他正好听到他们这番谈话。
他脸一黑,挥手就把他们赶出了门。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他气愤地说。
有人好心提醒他说:“阴健,这孩子有点不正常,你最好带她上医院检查一下。”
“去去去,谁让你指手画脚了?”他很不耐烦地说。
把居民们赶走后,他坐下来仔细打量红毛女一番,发现她的确像是有问题的孩子。
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抱着红毛女去了一趟医院。医生接过他手上的孩子,细心检查了一遍,随后把红毛女还给他说:“没什么问题,一切正常。”
阴健不敢相信,把居民们对孩子的疑惑告诉医生,接着又把自己的傻婆娘生孩难产的事说了出来。
医生听完,还是重复着同样的话:“没有问题。”
于是,他惴惴不安地把红毛女抱回了家。
红毛女一岁的时候,就出现了与众不同的迹象。
我们镇上的老人是这么说的:“经常对着动物傻叫,还跟它们一吃饭睡觉,喜欢学它们的样子拉尿。”
随着年龄的增长,红毛女的头发颜色越来越耀眼。远远一看,就像一团烈火在她头顶上燃烧。
一天晚上,阴健叫她去小卖部买盐回来醋萝卜。返回的路上,有位老人走在她后面。因为天黑的缘故,老人把她头顶上那束红得亮眼的毛发看成了一把正燃烧的烈火。
他放开嗓门大喊:“起火了。”
居民们一听起火了,慌慌张张提着水桶跑出来,问他:“哪里起火了?”
老人指着前面越来越小的红团团,说:“就前面那团火。”
大伙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上去一看,发现他说的那团火正是红毛女头顶上的毛发。
这事后来成了我们镇上茶余饭后的话题,很多吃了饭无事可干的老人或中年人,饭后都喜欢拿着一把小扇子,坐在自家门口谈论着红毛女头顶上的毛发。
有人找到阴健说:“你家闺女的毛发挺吓人的,赶快带她到理发店换个颜色吧。”
阴健听后一笑,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想过了一段时间,一位居民拉着他家女儿找上门来向他哭诉。说他女儿被红毛女吓得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梦里还说红毛女是妖魔鬼怪,让他把她收进笼子里关起来。
阴健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扫帚就把他们父女俩轰出了门外。
那父女一走,红毛女就抱着他的瘸腿,哭着说别人都叫她妖魔鬼怪,小朋友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起来。
她还告诉阴健自己在广场玩耍的时候,被小伙伴们拽头发、骂妖怪的事。
阴健把她抱在腿上,安慰她说:“他们说你是妖怪,你就说他们没脑子。”
红毛女睁大眼睛问:“为什么说他们没脑子?”
阴健也回答不上来,笑了笑说:“你按我说的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