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过、落魄过、幸福过,我对生活一往情深。——给所有在梦想路上走得磕磕绊绊的人。(加西亚.马尔克斯语)
读完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再反过来品读他的自传《活着为了讲述》,思维经过小说的亦真亦幻到传记的客观真实叙述的转换,欣赏绘画般的阅读与欣赏照片般的咀嚼引发的阅读体验是迥异的。不过,当把两个以不同的艺术叙述方式书写的作品比对阅读后,在两者间可以隐隐感受到形断意连的牵扯。
小说是通过一块隐形而透明的布观世风人情的文学样式。写作者用相对冷峻的眼光审视社会人生,然后从中间萃取用以表现生活和社会的素材,经过加工提炼后完成。从其反映生活和社会的视角看,有的是小事件反映大社会、大时代,有的是截取某一个生活的横断面折射时代发展的容貌。作为表现生活的艺术形式,小说的内容既可以取自于现实,也可以以现实为基础进行衍生。正是这种取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特点,让小说具有了独特的艺术韵味;而这种“生活的百科全书”也为人们认识丰富的世界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正是以这样的创作方式创造故事发生的地点马孔多,以一个家族七代人的命运沿革史为经络,从创业到发展壮大,再到繁盛,直至衰亡,作者以舒缓的笔墨娓娓道来。从故事叙述与推进的过程看,作者以一种独特的文学书写形式——魔幻现实主义的笔法,写实中融入荒诞,荒诞中又带有合情合理的成分。正是这种形似小夜曲的叙事节奏,讲述着一个家族及其与之相关人的生活、命运等。
看似遥不可及的历史书写,当把故事中的相关人物、相关情节和所提供的故事发展的历史背景放置到现实中不难发现,原来《百年孤独》的创作原型很多都取自于作者的生活。之所以产生这样的阅读认知,是因为在展读作者的自传《活着为了讲述》时,能够从中找到许多若隐若现的《百年孤独》的影子。传记是纪实性的文学,而自传是传记的一种,不同的是,传记以记叙人物生平事迹与心得为主,而自传则是以记述自己的生平事迹为主。也就是说,传记的写作是以真实为基础,综合运用文学手段记述传主的生平事迹。从马尔克斯的自传书名看,“活着为了讲述”可以清晰的发现作者就是以讲述人的口吻向读者讲述自己一生的经历。看似理性客观的色彩较浓,但仔细品读文字时,字里行间却融入浓浓的深情。生活,生下来容易,活下去,特别是有尊严地活下去确实很难。诚如作者所言:“我年轻过、落魄过、幸福过。”全书的讲述不是按照时间的顺序展开,而是从“妈妈让我陪她去卖房子”开始。然后作者花费大量的笔墨写自己陪母亲从巴兰基亚乘坐铁皮火车到阿拉卡塔卡去变卖外公外婆居住的老宅子的过程。事件原本很简单,如果是一般的作者用及其简省的文字就可以接待清楚,但作者则是以“卖房子”为主线,运用多种叙述的方式在时间的转换中回忆了与房子有关的人与事。表面上看是讲述一个家庭的事情,但从事件所串联起来的社会画面看,读者可以清晰地看到作者生活的时代。家庭是组成社会的细胞,以此为观察点,能够感受到新旧时代变迁冲突对公众的生活造成的影响。
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变卖老宅。但一次艰辛的售房之行却无果而终。不过,若干年后的故地重游,目睹美国香蕉公司衰败的遗迹把作者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当再次面对眼前的自己时,“追忆似水年华”就成为作者自叙个人成长经历的主体形式。把作者的生活和成长历程与《百年孤独》所叙述的故事进行比照,小说中的很多故事都或深或浅地烙上作者的印记。布恩迪亚家族的第一代创业者身上或多或少闪现着作者父母的身影。乌尔苏拉的坚韧,不屈服于命运的顽强支撑起一个家族,并从“一穷二白”开始,经过不懈的努力,凭借着勤劳,在马孔多建立起布恩迪亚家族王朝;而作者的母亲,身为七个孩子的女人,也同样以一种不服输的韧劲支撑起加西亚家族。除了把皮出的孩子抚养长大,还对丈夫在外风流遗子视如己出。母性的善良与伟大在小说和传记中两个女人的身上得以鲜活地彰显。除了这两个人物的秉性具有极高的相似度,能够找到契合点,还有其他的人物和事件也同样具有同体性。所有这些,只有把两本书放在一起阅读的时候才能发现。
活着为了讲述,作者用不同的方式既有直笔的呈现,也有曲笔的影射。读者通过作者纯熟而带有鲜明马氏风格的叙述方式跟着作者的叙述漫溯,不仅能够清晰地认识作者用文学笔法围筑的马孔多布恩迪亚家族的兴衰史,也能够切身地感受到作者的成长史和思想的沿革史。不论从什么样的视角审视,个体生命的存在与发展始终离不开社会。自由党与保守党的政治斗争看似国家的政权更迭,实际与普通民众的生活和命运息息相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通过两本书的“讲述”,作者试图在传递这种信息。(安徽省霍邱县陈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