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符三年(1100)六月,儋州城里走出一群人。苏轼在前,后面跟着黎人百姓。
众人低着头,也不说话,神情里含着难舍与祝福。
“此回与内翰相别后,不知甚时再得相见……”
临别,黎人们红着双眼,捧上一些酒食土物,苏轼望着大家,深深鞠下一躬。
这一年,宋徽宗大赦天下,苏轼得以平反,从海南回归中原。
“遇赦北归”,却没有那般喜悦,眼前的热土,苏轼本想终老于此的,而命运又一次催他上路。无所谓进退,仕途的波澜早已在他心中归于平静,能触动的唯有真感情。
“伤离别”,越是感伤,离别之所也埋得越深。
儋州三年,圆了苏轼的“归乡梦”,他执笔,写下“我本儋耳人”,而后转身上路。
六月二十日夜,苏轼登船渡海,伴着月色写下绝响: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人言失意、落魄之贬途,在巨人这里,却是兹游奇绝的美妙体验。这样的文字,任何诠释都是无力的,要读懂它,唯有读懂东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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