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终于闭上了眼睛,走了,走的有些突然,但又好似很有准备,毕竟已经病了六年,一直折腾在求医的路上,可听姑父说,5月份还可以自己走着去医院自己煮饭,一个月以后,透析了两三次,整个精气神就掉下去,直接就走了。
姑姑是爸爸最小的妹妹。读卫校时,她路过金华,专门来学校看我,就在教学楼三楼的楼梯口,把我喊出去,给了我50块钱,那时候的50块钱也是弥足珍贵的。记忆中,我读卫校的四年,除了爸爸,姑姑是唯一一个来学校看望过我的亲人。第二个记忆是关于一件紫红色的毛衣。那年过年,是不是过年也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回家的时候妈妈说,这件衣服是小姑给你买的,19块钱,对于那个物资相对比较贫乏的年代,对于钱只能用在造房子买大件金钱观的家庭,对于一年只能在过年才能有一件新衣服的我来说,这件毛衣扣动了我的心弦,让我激动了好一阵子。
此时此刻,坐在姑姑生病之前造好的这栋房子的大厅里,感触良多。因为贫穷,怕饿死,所以姑姑在最好的年华被嫁到了这个山沟沟里。小时候每年过年前要拿年羹,年后要拜年,这是雷打不动的习俗。每次去姑姑家,要先坐火车到排塘,然后翻走古道,越过几座岭才能够到姑姑家。起初的几年 ,还爸爸带着我和弟弟去,再后来我们稍大一些,爸爸说要交接班了,剩下我和弟弟去。
姑姑是个要强的女人,家里大事小事都归她管,起初为了改变家庭的环境,在镇上买了地基造了一栋房子,两大开间,一溜烟上去四五层,两个表哥一人一层。等到镇上的房子造完,终于从山沟沟里出来,姑姑又起了要把老家的老宅扒了重新建的念头。姑姑拼了老命翻建好了老宅,姑姑的肾功能就出问题了,一天不如一天,今天找这个中医,明天挂那个西医,但一直不见好转。求医问药的6年,她也一直住在镇上的房子里,老家的那个四层漂亮的小洋楼,一直空着。
我一直想着,姑姑都走的时候,会如何来看待她自己的一生。在我看来,姑姑的一生是为家为孩子为孙辈牺牲奉献的一生,因为安排好了子子孙孙,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还是会后悔,这一生尽是为别人在折腾,都没有好好的善待过自己。我不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她走了。
想如何度过这一生,每个人有每有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没什么对错之分。每个人的一生,说到底就一个空字,就像武则天的无字碑,是非功过,自有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