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泰本不愿掺和女人们这些长短杂事,杏儿叫他,他还只是摆摆手笑笑。谁料那三个妇人说得来劲,眼见柜上那些精致秀气的香粉胭脂口脂香膏什么的益发来气,觉得陆如锦就是靠这些勾引汉子的,三下五除二不做不休,由不得如锦杏儿去拦,已是拿袖子扫下一片,摔得地上一片狼藉。
如锦平日虽泼辣,毕竟弱质女流,那些刺儿也只能唬人,闹到这份上,她还想护着东西——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那几个妇人的手就眼看要扫到她脸上了。
戏,是真好看。前门大街上人来人往,这不要钱的好戏,还有这娇俏的老板娘眼看就要花容失色梨花带雨,可不比看那些傻力气耍把式的有意思?人,便越来越多,后头围着的人,嘴里也就不大好听起来。
苏泰别的不论,倒是格外厌人嚼舌根子,这边厢心中已觉不忿,那边眼瞅着有人的长指甲就要划上如锦的脸,终是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去,钳住那人的手。
“我说你们闹够了没有?意思一下得了啊,各人回家拴牢你们男人,别没事儿出来丢人现眼!”他挡在如锦前头,倒也像个英雄救美的模样。
“哎!我说你谁啊你?要你多管什么闲事啊?”
“就是!你算哪根葱?是不是也是她勾搭的野男人?”
……
如果说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那么现在就有一千多只鸭子在他耳边乱叫一气。他耐不得烦,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什么野男人!我就是她男人!别以为我不敢动手!”说话儿就佯意要去撸袖子。
他那么个身板,加之女人们一看他通身的打扮,也知道惹不了,骂骂咧咧还顺手牵羊往袖子里塞了几盒面脂,前后脚溜了。
“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他挨门口一通吆喝,围观的人也渐次散去,只余如锦和杏儿在那儿收拾残局。
如锦低头没说话,原也不好说什么,他刚才那话虽是情急,到底来得莽撞。独杏儿还带几分气,“我说你这位爷,早请你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推三阻四的,这会儿又口没遮拦。您瞧瞧这一地的东西,咱这个月可就白做了!”说罢,拉拉如锦袖子,“老板,你也说两句啊?”
“如锦谢苏爷仗义,无以为报。”她便冷着脸福了福。
“哟!恼了?还心疼你的东西哪?”苏泰心说这东西能值几何,为这些个生气,不值当的,遂从钱袋子里掏出几锭银子,搁在柜前,“这些可够了?”
越发不像个样子了,如锦瞥一眼这位,果然拿着朝廷的供养,哪知道柴米金贵谋生不易,这会儿又拿银子来哄人。拿了银子塞回他手中,“苏爷既乐善好施,回头城门底下一溜儿花子没饭吃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心疼穷人了?我们家初一十五都施粥!”嘿,一片好心,竟被这女人小瞧了去,苏泰心里轻哼了一声,得,咱不跟女人们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