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担忧,她还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大石头边。月色下,一地殷红让人惊骇。
杂草丛生中横躺了一个面带金白色镂空雕花面具的男子,一身墨色盔甲,掩饰不了魁梧有力的身材。虽不知面容如何,可一双威赫炯练的双眸,叫人过目难忘。
男人看到了白面小生蹑手蹑脚而近,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来人的身上。月色下,白面小生生的俊美异常,肤色凝脂吹弹可破。小脸被夜风吹的微红,下一双唇不点而朱。
两两相望,四目相对。二人皆一愣,淮子琢瞅了瞅一地血,再看向男子,了然道:“得罪了人...,嗯,需要我的帮助么?”
她礼貌的开了口。
男人冷眼一视,沉了声:“我中了销魂散,你如何能帮我?”
“销魂散?”她诧异看着他。这毒,她闻所未闻。
男人言简意赅:“女人,这个时候给我一个女人就好了!”
淮子琢面露怒色,望向男人。只是这次仔细一瞧,才注意男人额间的汗,密密麻麻流淌而下。而眼珠子也隐隐蒙了一层红色,她忽然顿悟,这是中了春药!
只是,委实怪异。夜半三更,在荒郊野岭,一群打斗声附近,一个独身男人竟然中了春药...。
“看够了没?”男人低沉的声音让她不寒而栗。她猛地缩了缩脑袋,讪讪一笑:“女人嘛...自然没有,不过来时路上见到一个湖,你若是挺到那儿,醍醐灌顶一趟...想必应该能压制毒性。”
男人嗤笑一声,睥睨一切目光径直扫过她,落在了她身后,那来时的路上。
只是中了销魂散,浑身无力。他暗暗用力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索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径直走了去,用力一抬,勉勉强强将人扶住...慢悠悠往湖边去。
男人个头照她高出一个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踱步至湖边。谁知一个重心不稳,二人双双倒入湖水之中。
冰凉的湖水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围住。淮子琢自幼不通水性,耳鼻喉早就已经被水堵住,呛进了肺管,此时,她想咳也咳不出来。
小片刻便慢慢没了动静,就在她昏沉之际,身子被一股力量抬起。那个落水的男人瞧她挣扎了一通后,还是出手救了她。
眼下淮子琢头发松散了下来,被水浸潮的书生长袍紧紧贴在了身上。没了生气的小脸,像个奄了气的小猫一样,柔软静谧。
男人瞳孔逐渐放大,神色逐渐震惊,双臂搂着怀中人姿势越发尴尬。
他看出了她是女子。
“荣将军!敌人已被控制!”副将智信阔步而来,拱手道。
男人冷声:“嗯,本将知道了。将人看牢,防止服毒自杀...必要时去手去足,只要有口气就行。”
智信担忧看着男人,方才男人突然倒下马,仿佛中了毒一般。险些使一众人慌了神:“荣将军,您身子...可好些了?”
“无碍了,只是我们周围有叛徒。待回到寒玗,再想办法揪出那人,眼下不宜打草惊蛇!”男人使了个眼色,智信便心领意会退了下去。
怀中女娃,眉头紧皱,身子冻的瑟瑟发抖。他将人放在了草地之上,准备一走了之。她救了他,而刚才落水,他也救了她,算是两清。
淮子琢心肺剧烈疼痛,周身犹如身处寒冬。渐渐苏醒,只见眼前一团熊熊烈火柴堆,而她就地而卧。额头隐隐疼痛,使的她浑身无力。
“我的衣服...谁脱的?”她低头才发觉自己外衣已经褪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双颊绯红。
顿了片刻,怒气冲冲看向那视若无睹的男人。正悠闲自在的烤着吃食。
“是我。”他显然对她女儿身,毫不在意。
淮子琢听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谁料男子又道:“放心吧,我对你这种小女娃可提不起兴趣!”
又是那睥睨一切的眼神。她咳了两咳,这冰块无情的人就算她这辈子当姑子,也绝对不嫁!适以折腾了大半夜,天色也蒙蒙亮了起来,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咕咕叫了起来。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一扯外袍,准备继续走。那男人突然道:“你还去,不害怕么?”
“怕什么?什么还能比你这冷酷无情之人更可怕?”她毫不客气回他。
昨夜树林里的,她表现的弱小。且没什么武力内力,今日一醒就要去,他对她也无甚兴趣...只是颇为好奇,是什么叫一个女娃三更半夜男扮女装,冒险而至。
想到小陶,她不甘心折了回来,冷冷看向他:“你且问问,你的部下看到了一个姑娘没。与我一般高,圆脸,杏眼...作书生打扮...。”
男人沉默了片刻,打了个响亮的手指,远处智信踏步而来:“末将在,请荣将军吩咐!”
男人转头看向她,挠有兴趣般:“这女娃寻个侍女,你可曾留意到?”
她从未说过小陶是她的侍女,而男人却笃定了。不过眼前男子果然是个领兵带队的将军,这点她倒没看错。
智信好似想起什么:“哦,是了。昨夜里后半夜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往前头去了...可要末将派人将人抓回来?”
前头就是建德,既然小陶去了那,也不无需担心。索性她二人都知道大概在哪见面:“不用了,谢谢这位将士!后会有期!”
她大方冲智信抱拳致谢,便旋身而去。寻了马,‘驾!’消失在树林之中。
智信讪讪一笑:“嘿嘿...这女娃胆子也忒大了点,昨夜那人还是独身偷偷摸摸溜去。眼下天色还未亮,她就这样张扬而去...。”
若不是机智过人,便是勇气可嘉。荣灿收回目光,怡然自得享用美食:“将士们稍事休整后便准备出发建德!”
“是!末将遵命!”智信踏步而去。
荣灿追查南番间谍,追来此。谁料遭到内贼的背叛,在他饮用的水中下了春毒。导致跟踪丢了那探子,两条路径可追,根据他的判断,也选择了与他此刻背道而驰的建德。
淮子琢驾马疾驰,天色晓亮就到了建德城门下。城门已开,却未在路口见到小陶。她驶马往城中去,因为天色尚早,人并不多。只有沿途的早膳铺子开了门,偶有两个人。
她安顿好了马儿,寻了个没客人的烧饼铺子买了个烧饼。绕了两条街后,在一处人潮攒动早膳铺子前,停了下来。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捏着烧饼上前:“哎哟,你家烧饼吃坏了肚子!”
她声音不大,却表情痛苦。掌柜的见状匆匆来,她痛苦道:“方才,我娘给我买了块烧饼,谁知吃坏了肚子...”
掌柜目瞪口呆:“是我家的?”
“可不就是,她跟我说了就是建德曾经生意最红火的德子那家的!我都看了,这除了你家,还有哪家生意好的过你家?要不是我娘忙着赶工去,指定来寻了你家掌柜的!”
那掌柜的来回看她,最后好似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唉,小丫头,你可真弄错了,德家烧饼铺可不是我家,喏...你转个弯就在那树头拐角小破烂屋里头!”
遥遥一指,小道尽头却似有个屋檐。淮子琢拱手抱歉后,转而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