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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在心里一直在默默地惊叹着,豪华烁熠的吊顶晶灯、考究的紫檀木椅子和圆桌转盘,一家不大不小的会所竟然这么富丽堂皇!对面的墙上是两幅装裱过的水墨画,一幅是张大千的《对虾》,虽墨而明晰,行豪生动毕现,趣味盎然;一幅是国内知名画家浩明的巜牧童远方》。小童子骑于牛背,悠悠然横笛短吹,远方一片水稻,悠哉自然!靠近餐桌的墙上是两条横幅书法,她仔细瞅了瞅靠近的一幅,用青枝竹影宣纸为底色,内容是李白的《赠汪伦》,潇洒飘逸,疏密有致,落款钤印竟是张文华,看来张局长和这位三哥很熟了,不禁由衷地对身边的张局长赞道:“张叔,这书法写的真不错!”
“是吧?”张局长呵呵地笑了,脸上气色红润,偶间几丝白发,更兼儒雅。
“老大哥,我敬你一杯。”下午坐在张局长对面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笑着举起杯站了起来,大方地扬了扬手中的高脚杯,一饮而尽,“和老大哥在一起玩几年了,”边说边转身到张局长身旁,谦恭地把张局长面前的杯子端了起来,“不知能否得到老大哥的一幅墨宝?”
“好说!好说!”张局长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接过了杯子,“邹行长,一会喝完酒,我就给你写!”说毕,张局长颚微一仰,“酒醺之时,正好泼墨!”
“谢谢!谢谢!”邹行长喜不自禁。
白芷事后才知道,张局长的书法也是一绝,在市区内享有盛誉,平时不多予人,但凡动笔,是要收取润笔费的。墙上的那幅《赠汪伦》据说是两万块钱,白芷有些惊讶,这一字一纸千金,值么?
一桌子哗哗啦啦,在雀跃声中都站了起来,刘姐羡慕有加,脸上红云飞度,“邹行长面子好大哟!”张局长瞟了他一眼,刘姐那颈下的一抹似在眼前掠过,张局长倏忽又调过目光,笑呵呵地,“你要不?”
“要呀!”刘姐脆脆地笑了,伸出了圆滚滚皙嫩的胳膊,隔着桌端起了酒杯,“张哥,我也敬你一杯!”手腕间淡蓝色的镯子珠圆玉润,莹莹熠熠。
张局长可能是喝了酒,也可能是赢了钱,也或许是白芷在身边,他的脸色更加红润了,笑呵呵地,“不客气,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刘姐又回过头看着邹行长,“沾你光了!”“没有,没有!”邹行长依然稳重从容地客气着,“大家都是沾张局长的光,三个的光!”三个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谢谢,谢谢大家,贵客到来,蓬荜生辉!”接着潇洒豪爽地举起了杯,“来,大家干一杯!”
一桌人尽欢、心情,不知喝了多少杯,一杯复一杯,米灵如一簇精灵的火焰,围着圆桌迭跑着,脸色酡红,不停地给各位倒着酒。白芷也醉了,不知不觉中忘记了父亲的戒言,醺醺中怎么回到家、倒在了床上都不知道了!夜半醒来,坤包和钱狼藉一片,床上、地下竟然撒满了红彤彤的一片,她跳了起来,也顾不上穿衣服了,从地下捡到床上,最后她数了数,竟然一万五千多!她懵了,当时去时她的小坤包里不到一千块钱!
是张局长给的?张局长昨天下午赢了钱。她也不顾白天黑夜了,急切之下在微信上问道:“张叔,你给我的钱?”
稍顷张局长的微信才回过来,“是呀,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不合适吧?”静谧中白芷回着微信,水露点滴,问着张局长,也好像在心田中问着自己。
“姑娘,没啥不合适,赢的钱!”张局长好像也才从梦中醒来,迟迟的呓语般地回着微信,“有空到街上买两身好衣服吧!”
从小到大,白芷的兜里就没有过这么多钱。朦朦胧胧小的时候,妈妈带他的时候,给她的学费也就是五十、一百,偶尔给她两三块零花钱,她就像充满了的红气球,快乐上天了;后来爸爸来了,到了初中、高中,爸爸会偷偷地每星期多给她七八块零花钱,她用着多出来的七八块和两三位要好的同学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小摊上吃烤面筋、担担面,丰盛一餐;还有上了大学,每个月一千三的生活费,额外爸爸再悄悄给她微信上打三百,再三叮咛,“孩子,不要亏了自己……”如今面对着红彤彤席地铺床的人民币,爸爸妈妈的殷切又一次温馨地浮在了眼前……
她觉得梦一样,五彩斑斓的梦,荧荧的灯光,红彤彤的人民币,张局长温和的笑容,它们交织在一起,像花一样鲜艳地开放了……
白芷附着甜美、梦幻般的微笑,竟赤溜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