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温惜花与沈白聿;《天涯客》温客行与周子舒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
《天涯客》
周子舒爱上温客行,是在认识他许久以后。
无数江湖情杀恩仇的是是非非,自舔伤痛的多少个深夜,身边只有这一个朋友,一点点剥开他满是伪装的结了痂的壳。
一个机会,两人躲在蜀中不出来,过了一个只有三个人却是一辈子最热闹的年,因为烟花,以致终于在某个岁月静好的下雪天,他突然想起温客行的好。
而温客行喜欢上周子舒,几乎没有多少故事。
只是在人群中的第一眼,就洞穿了那个衣衫不整躺在大街上的不是乞丐而是在晒太阳。
他断定周子舒是个美人,凭借他背后美丽的蝴蝶骨,于是他就喜欢上了他。
也不奇怪,温客行喜欢蝴蝶骨。
那是他童年深入血肉的创伤记忆。
《吴钩》
温惜花与沈白聿,原本是很多年的朋友,志同道合的那种。
一个是“天下第一”,从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芙蓉帐里游走自如。
一个是问剑山庄的少庄主,将来是要娶娇妻生贵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
彼此从未拨开胸膛,倾吐过爱慕,他们的江湖绯闻甚至早于他们的情意相宣,哪怕真正携手天下的时候,也依然不置一言。
但奇怪的是,两人竟都将第一次见面时彼此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忧郁的沈白聿看到了温惜花的潇洒恣意,而江湖浪子温惜花看到了沈白聿眼中隐幽的不开心。
大概两人都太过耀眼,亦或是他们身上有着一种彼此最欠缺的气质,
就像月老手中的线,竟从此将两人一生牢牢牵连。
一生得一七窍玲珑的聪明人,快哉快哉
两人相处,最怕彼此尴尬和沉默,你不言,我不语,大眼对小眼,抑或一个滔滔不绝,另一个口若悬河,三天三夜不止,骂骂咧咧,蔓生多少无趣和嫌隙,最终不免成了相看两厌的奇怪存在。
周子舒和温客行的相处大不同(《天涯客》),一个惜字如金,一个巧舌如簧,他们身体力行地诠释了大侠和话唠的相处之道。
周子舒寡言少语时,温客行就绘声绘色、夸夸其谈,保证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宾主尽欢”“言笑晏晏”,一路几百里走尽,也绝不会冷场。
而当温客行的闸口控制不住,开始疯言疯语、天花乱坠时,周子舒则表现镇定自若,秉承圣贤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崇高品质,绝不打断人家的兴致。
或者悠悠甩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作无声的谴责:大侠们的段位都被你这货拉下去了。
实在忍无可忍时,干脆一个凌厉如风的眼神扫过去,最后保准那温公子瞬时偃旗息鼓。
到了温惜花和沈白聿这里也不一样(《吴钩》),都是高手,他们知道怎么在对方面前做小。
温惜花很聪明,有舌灿莲花起死回生的本事,能优游自如地调戏大家闺秀、青楼名魁们心旌摇曳。但他只在外人面前做,人人都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的妙人。而在沈白聿面前,他就只喜欢“诗词歌赋”,是个“颇具内涵”的成熟稳重的男人,绝不轻言调戏。
而沈白聿呢,在外人面前,干脆利落,出言一击必中,绝不拖泥带水扭扭捏捏。一到了温惜花这里,立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免开金口的无知贵公子。
都是玲珑七窍之人,都是有魅力的男人,他们懂得如何收放自如,和谐生花。
一生能寻得这样一聪明人,岂不快哉?!
爱他,就和他一起游迹江湖,打怪兽
如果你文艺地表达:“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温客行和温惜花听了,多半嗤之以鼻:最浪漫的事,不是变老,而是和他一起游迹江湖,打怪兽。
男儿们的恋爱就像他们的气概,决计小气、矫情不得。整个江湖做背书,简直不能再振奋人心,那既是同仇敌概、联名对敌的战场,也是步步为营,拿下伴侣的情场。
温客行早已对周子舒心怀不轨,所以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温惜花更有心机,沈白聿是他的朋友,他就以保护朋友的名义,跟着人家四处游走。这两个男人都是恋爱老司机,深刻地明白:跟着他,才有肉吃,所以觉悟颇高:那人往东,我绝不往西,誓死相随。
于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是一对。待到三五载,联手杀敌无数以后,那人也跟着动情,竟真的在这“打怪兽”的九回十八弯中将一段毫无端倪的关系升级成一场惊世骇俗的耽美爱恋。
还别说,一起“打怪兽”,倒真是情感升温的一剂良方,不信你看这些官腐的典范:夏洛克和福生,无邪和闷油瓶,陆小凤和花满楼(张智尧版),哪个不是一起联手打boss。
可惜,这江湖不易得,携手的人,更不易得。
我等一旦寻得这一游迹江湖的伴侣,恨不能直接将这两温公子,将无邪的闷油瓶,将陆小凤的花满楼抱走。
就要一本正经地调戏你,豆腐不吃白不吃
读小说之前,我以为“调戏”和“吃豆腐”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把戏,然后我发现我错了,男人和男人似乎更有趣。
一个是略带闷骚的一本正经,一个是花花公子的吊儿郎当,如果不是官方cp,简直天理难容。
看看人家温客行是怎么对周子舒:
“你易容了?”——堂而皇之地摸一把人家的脸。
“你受伤啦?”——摸一把胸。
“我替你疗伤”——开始扯人家的衣服
“今晚不安全,我替你守着吧”——直接霸占人家的床……
这是情场高手的套路。相比这温公子不要脸的上下其手,温惜花隐藏得更深,他从来不对沈白聿动手动脚——他有绝招。
一来,对江湖上他和沈白聿的恋爱绯闻,从来不否认,不澄清,这样沈白聿就不能去找别人了。二来,人家沈公子可是他的朋友,想怎么关心就怎么关心。可怜这沈公子也够倒霉,一生真的只有这一个朋友,就连最后喜欢这朋友了,都不知道那温大侠是否喜欢他,若有人问起,还像小媳妇样:“不要问我,你应该去问温惜花。”
还是周子舒棋高一着,面对温客行隔三差五又理所当然的占便宜,绝不做什么温良恭俭让的纯情公子。你一动手,我就毫不犹豫一个暗招使出,轻则给点教训,重则“打得你满地找牙”。
要么实在嫌弃够了温公子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他就使出另一本事:“任尔上下左右摸,我自归然不动”,坐怀不乱,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一个眼神都懒得匀给他,以至于温公子最后自己都无聊了,讪讪收手。
以毒攻毒,以不要脸治不要脸,就看谁更不要脸——没有人比周子舒更了解这不要脸的温公子。
高手对招,棋逢对手,谁攻谁受?
温客行和周子舒,温惜花和沈白聿都是武林顶尖人物。
说来奇怪,当这两相貌、名声、才气、武功、人望无一不优的人在恋爱时,江湖中的名宿们便都抛了底线,无不同仇敌概地认为:两位若真能携手江湖,是众望所归,好事成双,理所当然。总之,没有便宜别人。
——当然,前提是这两人都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温惜花和沈白聿的惺惺相惜,不在谁更“四肢发达”,而是他们都有一颗如福尔摩斯般的聪明脑袋。他们像神探夏洛克,两个都是夏洛克。
不过他们从来不比较谁的脑袋更好使。他们只做强强联合,有着神一般的默契,永远都不用谁多说一句,一个眼神就够了。所以,他们的手下的冤案奇案没一个成漏网之鱼。
这边,温客行和周子舒比的不是脑袋,而武功。旗鼓相当,温是神秘莫测的鬼谷谷主,周是朝廷一等一高手,他们的看头在于:两厢干架。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谁更甚一筹。
而这温公子一向贱得不行,颇有“三天不打,上梁揭瓦”的欠抽本事,周子舒也大有替天行道的崇高觉悟,所以大战三天三夜是常有的事,不过要命的是,他们从来也没分出胜负。
有时他俩打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周子舒不满自己被扑倒了,作为一个男人这点颜面还是要的,于是全力反扑,非要挣出个谁上谁下,谁高谁低。
一场恶战搅得四处不宁,徒弟跑过来问:“师傅,你们怎么了?”,结果人家竟面不改色地说:“我们在切磋武艺。”——三更半夜,切磋武艺?还不笑死个人。
不过徒弟婢女们聪明,谁也不说。
这男人和男人的恋爱,就像战斗,每天是大戏,颇有看头,不似女人的柔情造作,但甜腻起来绝不逊于任何一对热恋男女。
最后,还忍不住想说一句:你们这么甜,为啥还不去结婚嘞?
end
后记: 坚持二十多年的单身理念(虽然一大半原因是没人追),逃过了几百部言情的荼毒,没有沦落在多年韩剧花言巧语的蜜糖里,强悍而固执地坚守着单身壁垒,没想到一着不慎,失足成千古恨,竟然败在了这两部耽美小说的手里,恨不得马上找个男人谈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