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俗的观点来看,东北无好酒,其实未必。是不是好酒,只有懂酒的人才知道。
还是在重庆的时候,那天,浙江衢州才子“河边漫步”来看我,我挑了一瓶紫色的茅台(在网上查到价值有2000多元)想一醉方休,殊不知,那是一瓶假酒。河边不懂酒,直夸酒是如何得好,大哥真够意思之类,我却暗暗叫苦。原来,一些市场元素介入我们的感情之后,可以轻易的破坏友谊,心里愧疚的不得了,尽管对方并不知道。
还是在重庆的时候,好朋友陈山从巴彦淖尔来此旅游,我们四人游览了渣滓洞、白公馆。心情尽管不好(游览那样的景点心情很沉重),还是想着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次。天很热,人流如织,摩肩继踵中, 我们居然在一个卖快餐的地方停了下来,在一张四方桌上完成了一次千里之约。酒无好酒,菜无好菜,教我情何以堪?可能,在陈山看来,王振普抠抠搜搜的也不过如此,可是我这鸟人,爱慕虚荣,穷讲究仪式感,为了和朋友喝酒,向来是个兜里有十元就不会花九元的手,不要说千里之外的朋友,即使和天天厮混在一起的人喝酒,哪次不是很敞亮呢?我不明白那次是犯了什么邪。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和远方的朋友、多年不见的朋友相聚,仪式很重要,酒倒在其次。与此相反的是,和经常在一起的人喝酒,酒很重要,仪式倒是不必考虑。
这回,很意外的被隔离在东北 ,天天五脊六兽的,最闹心的问题是没有好酒喝了。那天早晨,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突然发现一家卖酒的门前堆着酒糟,还冒着热气呢。妈呀 ,我总算找到你了。我真是大喜过望,估计“见钱眼开”就是这样子的。推门进去,那种久违了的香味扑面而来 。老板是个小伙子,正在指挥几个工人造酒,他家老太太负责卖酒,我进去的时候,她正穿行于那些酱紫色的大缸中间。我不需要尝尝,我要她打开缸盖让我闻闻。对于酒,我的嗅觉像狗鼻子一样灵敏,只需一闻,我就知道那是真正的好酒,是粮食酒。我很惊奇,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好酒呢?一来二去的,我和老太太就很熟了,每次推门进去 ,她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没走啊?然后就聊疫情,聊家长里短,聊酒。我们很默契,她从来不问我买什么酒,买多少酒,聊完就把酒装好,递到我的手上。说心里话,被隔离在东北期间,那是我度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我在东北和我的老家,有许多晚辈,一听我要回去,一定要拿出当地最好的酒来招待我。这些孩子都不懂酒,以为贵的就是好的。实际上,而今的酒,价值和价格严重背离,一瓶三千多元的茅台,其成本不足百元,而且,假酒泛滥,盛情往往被假酒破坏殆尽。如果说,在胶州的晚辈们拿出最好的酒来招待我还能喝得下去,那么,东北的晚辈拿出的好酒总使我热泪盈眶。
不日将返回广州。关于酒的话题,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再次打住。我将择机续写《我是个酒徒》(三),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