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

一八年九月一号母亲去世后,我离开老宅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如今四年多过去,时间越久、对故去亲人的思念却愈发强烈了。今儿中午、辗转反侧,睡不着,就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我想把记忆中的爷爷奶奶过去的点滴记录下来,以此来表达我对他们的怀念。

爷爷大名:高永田,去世时八十多岁了,那年我已上初中了。小时候对爷爷的印象是:他不爱说话,人很勤劳,但穿衣服很邋遢,所以,奶奶其实是不喜欢爷爷的,对爷爷的态度也是冰冷的。如今长大了,也能理解奶奶了,像奶奶那样干净利落、针线活、饭菜又做的很好的女人,配爷爷好像是有点委屈。爷爷身体硬朗的时候,一直在队里看场院,白天黑夜都在那里,偶尔回趟家。家里人口多、房子又小,所以我经常去场院跟爷爷一起睡。冬天的时候,场院小屋的大炕被柴禾烧的暖烘烘的,爷爷疼我们,怕我脚冷,总让我把小脚丫放在他两腿之间夹着,生怕冻着我。其实被窝很暖和,爷爷大可不必费此周折。后来爷爷年岁大了,回来养老了。再后来,他病了,得了半身不遂,经常把大便拉在裤子里。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爷爷的褥子弄脏了,妈妈给拆洗了,还没来得及做上,妈妈就把自己的褥子给爷爷铺上,结果没一两天又弄脏了,奶奶为这事对爷爷大吼大叫,爷爷一赌气,自己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爷爷仁义,年岁大了后每次吃饭,即使碗里的粥喝完了,没人问的时候,他宁可不吃也不支使别人。在我心里,爷爷是个特别好的人。

提到奶奶,我很惭愧,只知道奶奶跟妈妈同姓,却不知道她的全名,姑且我就称呼她:高陈氏吧,按过去老辈人的叫法吧。奶奶去世时,我已嫁人生子,当时女儿六个多月,奶奶八十六岁。对奶奶的记忆是:干净利落、但对我凶巴巴的,对哥哥姐姐还有小妹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大哥大姐是头大的孙子孙女,当然宠得跟宝似的,这情有可原。但对二姐、三姐、小妹的态度跟我截然不同,小时候我就无法理解了。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三个姐妹的性格很暴,更随父亲,奶奶觉得不敢轻易招惹她们,有顾虑罢了。而我打小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更不会讨她欢心,所以自然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了。小时候,每逢放学回家,我就急得跟饿狼似的,到家就想拿块干粮往嘴里送,但每次的结局毫无例外,干粮被奶奶强行抢了回来,她要求我们必须大家回来一起吃,想提前偷吃,没门!还有一次,妹妹在里屋奶奶的大炕上闲躺着,只听啪的一声,奶奶给了她一巴掌,妹妹奥一嗓子,瞬间跟她大吵起来,而奶奶的解释是:我还以为是你四姐呢。听听,这就是我在奶奶心里的地位。然而长大后,我却是女孩子里最乖巧的一个。八几年的时候,中学毕业,十七八岁的样子,我在村里石材厂上班,每月工资六十多块,每次发工资,都会主动给奶奶买些她最爱吃的柿饼,没给妈妈一个,直接送到里屋奶奶手里,奶奶笑开了花,我居然当时也成了她的宝。如今我已人到中年,再回想起这些事情,也能理解奶奶了。家里孩子太多,干粮七扯八扯的,吃饭时就不够了。至于小时候一家人的穿衣问题,也是奶奶一个人解决,奶奶手巧,虽然六个儿孙,但每个孩子都被奶奶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当年妈妈只负责地里所有的农活。所以,奶奶对这个大家庭的付出其实是相当多的。奶奶,尽管您走了这么多年了,尽管您不太喜欢小时候的我,我还是想亲口说一句:孙女感谢您为我们的无私付出,我会永远记得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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