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枫,生日快乐!”拨通电话,陆雪乐融融地问道:“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轻描淡写地传来一句。
“啊?你…你说什么?”陆雪笑容凝固地瞬间脱口而出,似遭了雷击“嘭”地一声手机顺着指尖滑落,整个人木讷在原地。刚想追问为什么,对方却先挂了电话。
手哆嗦着回拨过去,一连拨了十几个电话都提示对方关机,发了微信,尽了一切能联系的手段却也是石沉大海。
陆雪看着柜桌上的草莓蛋糕和去往景安市的机票旁的戒指黑色礼盒,眸中不禁透出一汪泪水,心口比刀绞还难受。
他在我心底种了颗树,却要我在心口上拔掉,难道就不痛吗?
这一刻她不知该做什么,或者说必须做点什么。
三年前,陆雪和凌枫于景安市的敬翁亭相遇,因为秋天多雨的缘故,凌枫不忍见她一人淋雨回家,便撑伞送她,由此两人的关系渐渐拉开帷幕。
两人往日无半点隔阂,虽有小打闹,但都是不成气候的折腾。不知什么缘故凌枫破天荒的提出分手,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不知所措。
陆雪抽泣了许久才恢复平静。心想若不揭开迷雾,接下来便会有百千倍伤痛等着我。
带着满脑伤楚昏昏欲睡,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换了首班航票,陆雪比原先订的机票早到了四个小时。
天边破晓,微风吹过,不温不燥,天空阴沉沉的。
“枫枫,我给你带了蛋糕。”拍了拍凌枫在外出租的房屋房门没有一丁点回应后,陆雪拨去电话仍是无果,最后换了短信发过去。十分钟,一小时后,……,仍然没有任何音讯。
凌枫行事决断,或许在逃避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出了出租楼,游荡在陌生已久的老街,见到敬翁亭人满为患,全是新面孔,却不见当年撑伞人。陆雪的眼里不由自主地积满酸楚和落魄。
为了赶上首航班,陆雪此时饿得有些脱力。
熟络地穿过一条老街进了一家酒店,找个靠窗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每次吃饭她都习惯坐落靠窗位置,记得第一次凌枫问她为什么,她说每天能在这种惬意的时刻看日落,不是一天最怀念的时候吗?
可这一次,她一人来,便不会有人再问。
吃完饭,陆雪正准备尝试拨通凌枫的电话,这时门口进来了像是情侣的两人,瞬时点燃了她心底忽明忽暗的灯,也瞬间熄灭了一切期盼。
男的正是凌枫,他一如往常,白色衬衣下搭浅蓝色牛仔裤,刘海发型还是那样清爽利落。天空昏沉沉的,他却带着黑色渔夫帽,帽缘压得很低,将那双眸子躲得很好,显得有些怪异。
他一旁的姜莹,陆雪从未见过,她穿着黑色暴露的露脐短袖,下搭同色长裙。妆容虽淡,但陌生女子的面容和身材都比陆雪好的多,颇有美女姜姓的说辞。
“诶!”女子一边叹气一边抽了根烟在嘴里点燃,看向他帽缘下的双眼时略带遗憾,“听闻爱情里远山隔海,可惜啊!却没人能平山填海。”
“我也不想。不能因为我拖了她下半生的幸福!”凌枫迷着双眼,吃力的凝住视线划过姜莹,习惯性的扫向饭店的四周角落,“总有人能够更好的代替……”
“我”字未落,凌枫张着嘴凝向靠窗角落的双眼顿时垂了下来,脑袋一阵轰鸣。
姜莹未闻下文,顺着视线望去,只见陆雪泪眼朦朦的。
刚一开始心软的凌枫旋即又咬紧牙关,不自然的挽着姜莹的手往外走。
“枫…枫,枫枫。”陆雪抹着眼泪,站起身来紧跟其后,“枫枫,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到底怎么了?”
凌枫最终没忍住,回身过来故作理直气壮,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跟着我干嘛!”
“为…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我喜欢的人才是她!”凌枫别扭地搂住姜莹的肩膀,示意给她看,同时暗示姜莹说几句嘲讽。
“因为……我有的是钱。呵呵,没人教会你现实吗?”姜莹的语气毫无底气,不知所措地把手里未抽完的烟掐灭。
凌枫别过脸,不让她看见挂着两行不忍悲悯的清泪,随后准备拉着姜莹的手离开这里!
钱?不可能,枫枫不会这样的。不会……
“不,我不信。枫枫,你告诉她,她说的不是真的,你说啊!”陆雪泛着眼泪,蹲下身抱紧双膝,像只受伤的小狼,“别丢下我,别……”
……
不知觉间夜幕四合,陆雪抽魂似的回到酒店,要了一件啤酒,几碟小菜,漫无目的的喝了起来。
她尝试过追寻凌枫,可当穿越大半个城市后,自己错过班车被遗落在人海中。
记忆中以来,陆雪第一次这样喝酒,不甚酒力的她端起一大杯一口猛地喝完,想要把今天的伤痛抛到闹后似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雪握着黑色礼盒醉伏桌上,不停呓语。你知道吗?其实今晚我想在敬翁亭求婚,可是……不,我不信是这样的……
晚上喝酒,白天寻找。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的持续了小半个月,直到有一天姜莹找到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姜莹吐了一口烟圈,给自己酌满一杯,“你这样他会更心痛的?”
“少装可怜,要不是你,枫枫也不会离开。”陆雪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抬起半杯酒朝姜莹脸上泼去。
“其实,我和小枫是同学,他一直待我如同妹妹,我想帮你们,却又于心不忍。”姜莹并不恼怒,反而神色极其平静,拿纸巾擦干脸面道,“小枫……眼角膜受损,明天做切割手术,然…然后会永远失明。他不想连累你下半生幸福,所以选择离开。你…别在傻了,不值得的。”
“不可…能,……”话未说完,姜莹转头看时她又醉倒在桌上。也不知道刚才说的听见没!
姜莹抱她回开好的房间,避免受刚才刺激的话醒来后冲动,于是拉了把椅子坐一旁守了着。
今夜景安市的格外星繁,入夜的大街小巷渐渐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也不亚于白日。
次日。
“枫枫呢?”第二日陆雪醒来后,第一句话冲口而出,“把我的眼角膜给他。”
很显然陆雪还记得昨夜那句“小枫眼角膜受损。”
姜莹来不及疑惑昨晚的谈话你还记得?旋即否定道:“不可以,假若我同意你这样做,那对他来说太自私太残忍了。”
“我爱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却不能伸以援手,于我而言就不残忍吗?”陆雪反问道:“只有爱他的人才会奋不顾身的给她一切。不是吗?”
姜莹哑然无言,是啊!对于她又何尝不残忍呢?不管怎么说她已知道真相,希望就此放手不要在颓废下去。
想到此处,沉默片刻后,姜莹借称上厕所为理由便离开了。
然而陆雪的想法和姜莹的分道扬镳,她此时已决定匿名捐出眼角膜。
次日,陆雪洋溢着笑容从市医院出来,手里的合同书却格外刺眼。签订了合同书,离取眼角膜手术也就不远了!
想到姜莹和酒店老板一副很熟悉的样子,陆雪几番询问下 ,找到了她经营的盛都KTV。
“这是什么?”此时,盛都KTV一间大型包间里,姜莹费解地翻开合同书。看到重点,呀然道:“你疯了!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你又怎么办?”
“我不想他以后连见我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陆雪抿紧的嘴唇旋即松开来:“要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必须匿名捐献,不然……”
姜莹虽身在格格不入的场所,但女人心思抑制不住也软化了下来。
“解释什么?我又没说帮你。”思衬了半响,方才宽慰道:“你先让我想想!”
“嗯嗯。”陆雪尽管很失望,却也充满期待。
她清楚,要让凌枫在不知捐献者是陆雪的情况下接受,已经是难上加难。
回到酒店,陆雪望着手里的戒指盒不由地一阵哭泣。为了不让凌枫有半点疑滤,不能与他见面。明天一别后,两人将会南北永隔。所有心慕爱意都止于这里,止于这枚戒指。
有时候,爱是寂默无声的。
……
一个月后,陆雪在另一座城市静养,突然被一个陌生电话打破了安静很久的生活。
“铃铃铃…”陆雪的手机铃声响起,“喂?”
“小雪,你,还好吗?”
“你…谁啊?打错电话了吧!”陆雪心力绞痛间清楚是那道熟悉的声音是谁。只不过她想重新开始去认识一切,忘掉以前。
挂掉电话,陆雪任由护士在前院搀扶游走。
刚迈出一步,此时,一条白蓝色的人影自人潮中奔来,见陆雪头双眸蒙了圈白布,凌枫心口如同塞了碎冰一样,冷寒交加。
“陆雪,你告诉我这么做什么意思?”凌枫直呼其名,神色微怒。
“我答应和你分手,能有什么意思?”陆雪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生怕被质疑。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凌枫一把拥住陆雪,不禁失声痛哭。良久,抬头道“你怎么这么傻?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以后……不,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风吹雨打,缺暖受寒。。”
陆雪心头暖意洋洋,照顾我?自签订合同书时,她就就清楚,两人中必须有一人生活在黑暗,但更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因为我喜欢你呀。
只要他依然安好,即使我一如既往地糟糕,这又有什么在乎的呢?
凌枫也不管陆雪反抗,摸出个黑色小礼盒取出枚戒指替她戴上。
“说对不起的是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出现。”陆雪心头一颤,记得那天给凌枫准备的礼也是戒指。她也从口袋里摸出戒指盒,支支吾吾道:“这个…你戴!”
凌枫全身一颤,不过旋即又露出笑容。这…戒指怎么和我的一样?难道是他准备的礼物。
“傻瓜,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这样了。” 凌枫摸了摸他的头,默契地戴上那枚戒指,庆兴自己那天准备给的求婚礼物居然和她送给自己礼物一模一样。
两人拉着手在夕阳下身影被拉得很长,微风扶过,恰似那年敬翁亭时惬意阔谈的两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