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星星之火(七)·战地黄花》(03)

第三章:风雪井冈弥漫处

(1)

彭德怀在攻打安福的战役中失利后,把队伍实行了缩编,然后并入王佐的第六纵队,依然由王佐任纵队长,但是没过多久,为了“调动”敌军北返以减轻湘赣边界的压力,他们那两个缩编为支队的原红五军第四、五纵队却离开了宁冈。

纵队长王佐没跟着去,而是带着他的本部人马依然回到了茨坪。

这井冈山,毕竟还得有一支部队守卫着,因为那里还有一个新遂边陲苏维埃政府,下面有二三十个自然村,是红四军走之前所建立的军事根据地呢。

王佐作为第六纵队的纵队长,其兵力应该有七八百吧,可是现在他的手下只有七八十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把他的武装成立一个纵队,是根据中共湘赣边界特委的指示,把边界所有的地方武装加起来的人数,那时他们就以这个人数成立了红军独立团,由王佐任团长,只是红五军返回井冈山后,为了便于一起行动,才遵循红四军前委在雩都的决定,把这个独立团编成了一个纵队。现在,那些地方武装都回到了各自的县去了,所以经过井冈山保卫战后,王佐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说到这里,我们再来看王佐的搭档袁文才。

自三月回来后,袁文才被中共宁冈县委书记何长工进行了警告处分三个月,然后根据他的表现,到八月红五军攻打安福前夕,就开始让他继续带兵,并接任了何长工曾兼任的宁冈县赤卫大队队长的职务,而何长工则随红五军北上去了。

那时,随彭德怀回井冈山的李根勤已见到了袁文才,把毛泽东写的“和为贵”三个字交给了他。

李根勤不识字,不知道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毛泽东嘱托他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转告给了袁文才,致使袁文才在内心深处发生了强烈的震动。他既为自己不打招呼就不辞而别感到后悔,也为毛泽东一直在栽培他并没有半点责怪他而感到歉疚。

他觉得,从远处来的这些红军领导,个个都对他很好,无论是毛泽东,还是宛希先或何长工,都从没有歧视过他,对于他的参加革命,他们是欢迎尤佳,可当地的那些土籍人呢,像龙超清、谢希安之类,还有永新的那几个“石灰佬”,就一直瞧不起住在山上的客籍人,认为他们是下贱的痞子,或者就干脆叫“土匪”。

由于永新盛产石灰,所以他称朱昌偕、王怀、刘天干这些永新人为“石灰佬”。

现在,既然毛泽东写了这“和为贵”三个字,那就是说在许多问题上都不能和他们“较真”,这不是怕他们,而是要服从革命的大局,把枪口一致对外,多消灭几个真正的敌人。

这个道理他懂,但有时那些人就是讨嫌,如果不治一治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于是,他对李根勤说:“你回去对毛委员说,他的话我记住了,决不与那些人斤斤计较了,就请他放心吧!”

但李根勤却说;“毛委员要我回来,就是让我不要回去了,专门在你身边随时提醒你,请你要以大局为重!”

袁文才一听,无可奈何地笑了,说:“那好吧!”

就这样,他依然把李根勤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保镖。

不过,他觉得,毛泽东这样安排,李根勤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李根勤了,而是毛泽东的一双眼睛,随时都在盯着他,这反而使他不自由了。

彭德怀北上了,把毛泽东安排在宁冈的铁钳式人物何长工也调走了。毕竟,在彭德怀的眼里,贺国中牺牲了,李灿又负了伤,这何长工就是一员撑得住劲的大将了,不带走他,那简直是太可惜了!

但在临走时,他对宁冈县的防务,还是很重视的。

既然这个昔日的红三十二团团长袁文才回来了,那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就把山下的防务全部交给袁文才去负责,这就保住了山上山下都有得力干将在守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所以,红五军一走,宁冈县有袁、王二人在守卫,就像昔日一样,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真是相得益彰!

在两个月时间里,他们已把敌人占领的宁冈县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还把新城、砻市等重镇也给夺回来了,这就是上级领导“用人有方”的缘故。

那时,为了不让土客籍间的矛盾太尖锐,县苏维埃政府主席依然是那个毛泽东确认的谢桂标在担任,而县委书记一职何长工则转给了土籍人谢希安。

所以,在永新那边还没有汇攻县城禾川镇时,宁冈这边,在谢希安这个县委书记的配合下,袁文才带着县赤卫大队,一鼓作气地把国民党的县城新城给它攻了下来。

当时,宁冈县的县长叫陈宋经。当他招架不住的时候,就带着警察局长龙子瑜,灰溜溜地逃了。

到了十一月,袁文才想冲到酃县地界上去活动,但听说在去酃县的咽喉要道睦村有敌保安队在把守,就决定先消灭这股敌人。

十一月十一日那一天,战斗终于打枪。

袁文才在没有王佐的支援下,他带着县赤卫大队一百多人,对睦村展开了突然袭击,马上就把驻扎在那里的保安队一百多人给消灭了。

在打扫战场时,他居然发现,原来陈宋经和龙子瑜都逃到了这里,因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这对袁文才来说,可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这说明,他把宁冈县的国民党县政权又给推翻了。

(2)

自从逃到睦村的国民党宁冈县政府被袁文才给“端”了后,驻扎在酃县县城的国民党茶陵、酃县和宁冈三县的民团联防总指挥罗克绍,马上就感到情况不妙。因为他知道,袁文才下一步的目标就该是他了。顿时,他感到有一种威胁在向他逼近。

他一面向省政府主席何键告急,一面把现有的武装全部拉出来,集中安排在沔渡到江口一线,以防袁文才他们来搞突然袭击。毕竟,从睦村到沔渡,也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沔渡和江口相距不算远,但却是县与县之间的交通要点,一个在酃县的北边,一个在茶陵的南面。

目前,屯扎在这一带的酃县、茶陵的反动民团至少有七八百人,他们在罗克绍的指挥下,既是为了防堵袁文才出兵酃县,又是为了防堵他们拐进茶陵,可谓战线不长却一举两得。

在这种情况下,袁文才要进攻酃县,兵力肯定不够,也就只好暂时把双方的对峙点都放在睦村以南的湘赣边界上。

但是,此时袁文才并没有停止去酃县活动。他不断地派出一些人员到酃县去侦察,打探有关罗克绍的情况,准备一有机会就主动出击。

说到罗克绍,他却是一个为富不仁、趁火打劫的“惯匪”。几十年前,他出生在茶陵县东南边靠近酃县的江口圩蕉坪村。追溯其渊源,他的祖上也是从外地迁来的客籍户,但是为了反抗土籍地主对客籍农民的欺凌与压迫,他开始买枪弄刀,经过一系列巧取豪夺,最终战胜了当地的土籍地主而使自己发迹成为客籍豪强。

但是,大革命来临时罗克绍和其他土籍地主一样,都要遭到当地农会的清算,所以他对共产党这个善于组织民众的政党马上就产生了不满,于是就招乡勇,办团练,拉起了一支一百多人的挨户团,专门对付农会会员,破坏他们分田分地。

在一九二七年十月毛泽东带领工农革命军在茶陵一带活动时,这个罗克绍带着他的挨户团没少在半路上进行骚扰,但都是被打得逃之夭夭而告终。

那时,他只能在背后偷袭而不敢公开对着干,因为还没有那个实力。

但在去年八月红四军主力去了桂东后,罗克绍就抓住宁冈兵力空虚的机会,没少从睦村过去,在砻市与古城一带干尽了坏事。据查,对宁冈与茶陵交界处的新龙庵采取的突然袭击,致使十九名工农兵政府的干部惨遭杀害,就是他带着手下人干的。在此期间,他还对腾村、上寨等地区进行过大规模的烧杀与抢掠,简直使当地的农民恨之入骨,巴不得抓住他后千刀万剐。

但是他这种“残忍”表现,却博得了国民党湘赣两省“会剿”总指挥部何键的青睐与信任,于是任命他为茶陵、酃县和宁冈三县的联防总指挥,负责对三县的地方靖卫团进行调配与指挥。

现在袁文才想把根据地向南扩大,首当其冲就是要和这个罗克绍的三县靖卫团斗智斗勇,如今已消灭了宁冈这边的,这就使罗克绍的三足鼎立态势受损,剩下的事情仿佛也不是什么遥远的了,只要把罗克绍的兵力部署搞清楚,找到他的薄弱环节,再给他狠狠一击,就把这颗“钉子”给拔掉了。

结果没过很久,侦察回来的人向袁文才报告,罗克绍的三县联防总指挥部设在酃县的县城霞阳城,而他的防线就是从沔渡到江口一带。如今这沔渡和江口两处,共有兵力五百多人。这让袁文才感到,随便去进攻哪一处,都占不到便宜的,如果真要去进攻,还得联合王佐才行。

但是,有一个情况却引起了袁文才的注意,就是罗克绍的兵力雄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居然会造枪弹。原来,他有一个小型的兵工厂。这让袁文才听了后,既眼红又自卑,心想这个家伙,居然有一只老母鸡在不停地下蛋,难怪他那么神奇。看来,还真的不敢和他硬拼,得从长计议。

他马上想到的是,在进攻之前,得把这个兵工厂给它毁掉,不然他袁文才可能会搞不赢的。

但怎么毁呢?这又是一个问题。

于是,他决定和王佐一起商议,看用个什么方法,先把这个兵工厂给它搞掉,让这个罗克绍的军需后勤跟不上,才好打败他。

但是,王佐来了后却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他说:“毁掉它干什么,我们应该把它搬到井冈山上去,为自己造枪造炮,这样我们就不愁没武器了!”

对于王佐的话,袁文才不是没想过,可是他觉得这个难度更大。那么多的钢铁材料,那么重的设备,要从敌占区搬过来,这不比昔日的那个造币厂,那只是一套模子和几个铁锅,简单轻便,这个可笨重多了。据说,光是工人就有十八个,那得需要多大的屋子才能装得下?

但是王佐却说:“许多事情都是事在人为,我们慢慢想办法吧!”

(3)

转眼之间,时间已到了一九二九年十二月。这时,在中国的南方广东省,军阀混战又开始了。

那个一直被何键堵截在湖南湘西境内的张发奎,其“护党救国军”第四师总共有两万多人,在十一月中旬,终于突破何键所派的刘建绪各师在湘西顺沅江一线的设防堵截,然后经宝庆往南翻山进入广西。

这是汪精卫在张发奎和俞作柏间进行联络的结果,计划张发奎就是从这里进入广西。但此时俞作柏却早已被部下的“反叛”逼下了台,而那个叛将吕焕炎又压不住阵脚,只好请李宗仁、黄绍竑回来重新治理广西。这样,广西就又回到了新桂系李宗仁的手里。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黄绍竑曾经和张发奎是打得头破血流的死对头,现在能不能让他进入广西就不敢说了。

在这种情况下,汪精卫又得出面进行调停,派唐生智出面找李宗仁疏通,并达成了“共同反蒋”,这样张发奎南下广东路经广西的路径才被最终确定。

从十一月起,新桂系的李宗仁和黄绍竑接过吕焕炎的政权后,依然扯起“护党救国”的旗号反蒋。

十一月二十四日,张发奎在梧州北面的石桥与黄绍竑见面。为了共同的利益,双方已摒弃在“张黄事件”中结下的宿怨,决定联合起来共同反蒋,以攻下广州为战略目标。

在协商如何进攻广州时,黄绍竑认为,应该让长途跋涉的张发奎第四师休息几日再进攻,但张发奎却要趁陈铭枢、陈济棠还在准备中就给它来个突然袭击。于是,他不等广西方面出兵,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向了广州。

黄绍竑看见他执意要去先发制人,也只得带着自己的人马随后跟进。十二月六日,双方的军队在清远县汇合,第二天便渡过北江。十二月八日,已到达广州北郊的花县。

就这样,发生在一九二九年年末的国民党两广军阀混战就这样开始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驻扎湘东一带的国民党军突然被全部撤走,这是何键必须用来全力堵截张发奎的战略需要。这就给彭德怀的红五军刚刚整编后提供了一个开辟根据地的好机会,于是一场横扫湘东直到赣西的消灭各县地主豪强及挨户团、靖卫团的战斗,在红五军各纵队之间,马上拉开了帷幕。

从十一月开始的一个多月里,由于广东的军阀战争重新掀起,给几个月前还很弱小的红五军带来了一个好机遇,使他们趁湘东国民党军出现空虚,居然一下就打开了北从鄂东南,南到遂川、泰和这上千公里共二十多个县的局面,这可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这就像一个巨人,在湘鄂赣边的大地上,写下了一个巨大的“丰”字,其第一横是东西毗连的平江、修水一带,第二横则是浏阳、铜鼓、宜丰,第三横在攸县、茶陵、莲花、安福这一线,而那一竖,则是以通山为起点,一直拉过修水、铜鼓、宜丰,再到万载、分宜、安福,然后穿过永新直到泰和、遂川,这可是长长的一竖,其竖尖已指向了南康。

此时在闽西那边,红四军刚开完古田会议,而国民党军的赣闽粤三省“会剿”又开始了,但毛泽东却以“离开闽西,保卫闽西”作为跳出敌人包围圈同时也把敌人引走的策略,向赣南进军。

这就意味着当红四军与红五军再次会师时,其闽西、赣南将会和这个湘鄂赣边的巨大“丰”字连在一起。

这也正应了毛泽东在本年四月雩都会议上的战略设想,一年争取江西,虽然距离还差得很多,但其发展趋势已初具规模。

到了十二月中旬,红五军的第二、第三纵队已经到了宜春、分宜一带,其前锋第四纵队已到了永新。此时,他们获悉情报,驻扎在吉安的谭道源第五十师准备来进攻永新。当彭德怀知道这一消息后,马上派黄公略和吴溉之率第三纵队和军特务大队、干部训练大队,经朱潭、宜丰到达安福的严田,然后往东去永新县城以东与先期到达的第四纵队靠拢,准备一起去吉安阻击敌军。

此时,谭道源师成光耀旅还不知道,他们刚刚从吉安城一出来,在距城十多里的地方就遭到了伏击,结果一个营被吃掉。旅长成光耀见势不妙,马上又缩回吉安城。这样,第四纵队乘势南下,所经之处,沿途的地主武装被他们消灭殆尽,然后发动群众建立起了苏维埃政权。

几天之内,其前锋部队已到达遂川、泰和一带。

(4)

此时,随红五军南下的中央巡视员彭清泉也到了这一带,他在经过永新县城时,在中共湘赣边界特委书记朱昌偕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然后继续南下到达了遂川一带。

当第四纵队到达遂川与万安的边界时,与中共赣西特委联系上了。当时,赣西特委的书记叫刘士奇。

形式发展迅速,因此在彭清泉的提议下,决定召开一个有赣西特委、湘赣边界特委和红五军军委参加的联席会议,以商谈共同行动、相互协作的问题。

一九三〇年一月十八日,联席会议在遂川县的雩田圩举行。会议在中央巡视员彭清泉的主持下,研究了赣西党的政治任务和红军的行动问题,并通过了以下一些决议:

一,为便于作战和将来的发展,将赣西、赣南和湘赣边的一些地方武装统一整编为一个军,这个军被称为“中国红军第六军”。

第二,对于红六军的成立,红五军应大力支持,派副军长黄公略和一些骨干来共同组建,由黄公略任军长;

第三,将中共赣西特委和湘赣边界特委合并,统称为中共赣西特委,由刘士奇任书记,自此湘赣特委的工作移交赣西特委来办理。

这次会议还提出了积极准备攻取吉安和用武力解决袁文才、王佐的问题。

关于这个“袁王”问题,是湘赣特委书记朱昌偕提出来的,他看这个特委书记快当不成了,而自己对袁、王以后的“嚣张”也就没办法了,于是就不顾一切,在这个会上大势诋毁“袁王”二人,说他们如何霸道,如何不听指挥,甚至曾用武力要挟过特委,总之一句话,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掉他们,将来对革命就是一大隐患。

他这样说,马上引起了彭清泉的高度重视,于是就下结论说,他们既然不听,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

(5)

此时在井冈山,袁文才和王佐还不知道眼下的形势,他们正准备过春节呢。这三个月以来,他们一直在往酃县那边活动,永新以东赣江沿岸所发生的一切,他们根本不知道,至于彭清泉在遂川雩田召开会议要用武力解决他们,那就更不知道了。

自从在睦村把国民党的宁冈县长消灭之后,整个宁冈县又掌握在了共产党的手里,这时县委、县苏维埃政府从古城迁回到了砻市,而袁文才呢,则带着赤卫大队依然驻扎在砻市,有什么事的时候,就给老庚王佐去信联络。

两个多月来,袁文才一直把防线布扎在睦村以南的新龙庵一线,既要防备罗克绍前来进攻,也可随时派人到那边去打听情况。

至于罗克绍呢,自从正规军被撤走后,他也不敢来冒这个险。于是,双方就保持着相持的状态。

如今,袁文才已掌握了罗克绍的一些情况,平时他防守得非常严密,要去强攻,估计没几百号人,可能把他没办法,至于要抢他的兵工厂,那就更不现实了。只有一个时间,罗克绍才能放松一点,那就是大年三十晚上,他要回老家江口圩过年。

这是他派了两个人去侦察到的结果,一个是谢桂标,另一个是陈慕平。谢桂标本是县苏维埃主席,但闲时也随袁文才在赤卫队活动。此时他装扮成行医郎中,陈慕平则装扮成算命先生。

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为了混得一口饭吃,谢桂标曾学过“茅山教”里装神捉鬼的法术,目前又增加了一些看病开药方的本领。这样,一个跳神一个算命,就走到了江口这个地方。

那时候,罗克绍正好在江口老家,但生病了,倒在蕉坪村他姘头家,谢桂标借看病之名到了蕉坪,在给罗克绍看病时,就把周围的环境、兵力部署搞清楚了。

所以,袁文才和王佐已订下密计,就在那个除夕之夜对罗克绍进行突然袭击。先把他活捉,再要挟他交出兵工厂,这样可能才达得到他们的目的。

关于宛希先被“秘密枪杀”之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以为宛希先这么久没音讯,肯定是在茶陵的湖口那边忙坏了,毕竟国民党的正规军开走后,到处都在扩大根据地,对于宛希先没有任何消息,也觉得很正常。

他们一直都希望,把罗克绍消灭之后,就打通了从沔渡到江口再到湖口的通道,与宛希先在茶陵的游击队汇合,那就更方便了。

对罗克绍的进攻,他们预订的方案是,只能智取不能硬攻。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派特务连悄悄潜入江口圩,待夜深人静时,就对他下手。

关于罗克绍老家的那座宅院,已被陈慕平侦察清楚了,而且从哪儿进去哪儿出来,都是把地形烂熟于心的。

就这样,在一月二十九日这一天,一场“请”罗克绍的行动,终于拉开了序幕。

但天有不测风云,居然下起雪来。

这一天就是大年三十,所以他们不得不动身。

此时,袁文才看了看天色,估计已过晌午,于是对特务连长周桂春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不多一会儿,整个特务连就消失在茫茫的雪雾之中。

结果,在第二天早上,这一批人已把罗克绍给抓到了砻市,还有兵工厂的工人和一些设备。

这让袁文才欣喜若狂,他马上派人去通知王佐。

原来,周桂春他们扮着“绑票”的土匪,到了江口后已是后半夜了,于是先潜入罗克绍的大院去抓人,结果这家伙居然没睡在家里,经审问才知道,他依然在那个姘头家过夜。

他们马上去逮,居然在被窝里把他给揪了出来。

更让袁文才高兴的是,兵工厂的器械,除了那个笨重的机床没法拿,其他能拿的,都拿到了这里。

包括那十多名工人,也一起押来了。

不过,有一些缺憾他可不知道,那个笨重的机床才重要呢,没有它是造不出什么枪的。

这个,袁文才还不知道,但他早想好了,只要抓住罗克绍,把他捏在自己手中,就什么都有了。

于是,他马上给罗克绍松绑,口里不停地叫着:“罗兄大驾光临,小弟多有得罪!”

他想以此方式从罗克绍嘴里掏出他需要的东西,因为兵工厂还需要什么,他根本就不懂。

罗克绍在被抓之后已知道可能活不成,特别是当他知道抓他的这些人是宁冈县的共产党时,早就没希望了。因为共产党和他是死对头,一旦逮着他,不千刀万剐算是便宜的了。

但是,没想到这袁文才还亲自给他松绑,还马上用酒菜来给他压惊。

罗克绍不知道袁文才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也是抱着必死的念头了,也就不客气地说:“大过年的,你用这种方式请我到这里,不觉得过头了吗?”

袁文才赔笑道:“您那个封锁线也太严实了,小弟一直想见你,和你合作,但确实进去不了,只好用这种方式请你来谈一谈!”

“你想和我合作?骗鬼去吧?你们共产党和我是冤家路窄,不共戴天,除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有别的出路?!”罗克绍坦然说道。

袁文才马上说:“今天我们不说这些,大过年的,还是喝酒要紧。来,我敬你一杯!”

(6)

中共宁冈县委书记谢希安听说袁、王二人捉住了罗克绍,心里也很高兴,想到这一下可就为在新龙庵牺牲的那十九名干部报仇了,他要马上召开群众大会,公开审判罗克绍杀害这些干部的罪行,然后枪毙。

哪知他带着人到袁文才的赤卫大队来提犯人时,眼前的一幕却把他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就是这样。袁文才和王佐,居然与罗克绍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两人还分别在向他劝酒。

这是哪跟哪儿呀,罗克绍是什么人?他们居然已和他沆瀣一气,这袁、王二人究竟想干什么?

谢希安愤愤地走过去,装着不认识罗克绍:“选三哥,听说你把罗克绍抓住了,我现在就要来提人,他关在哪儿?”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现在我正在和我大哥喝酒,你也来一杯吧!”说完,端着一杯酒就冲谢希安而来。

谢希安一见,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就对他说:“这就是罗克绍吧,你怎么和他一起喝酒呢?那是我们的敌人,你知道他杀了我们多少人?”

袁文才却说:“这里我说了算,我看谁敢动他?”说完,把枪“叭”地一下砸在桌面上。

谢希安抓不到人,而此时罗克绍的脸早吓白了。

说明白一点,他也怕死,但看着袁文才一直在护着他,心里多多少少要踏实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王佐却站起来,把谢希安推出了屋子,悄悄对他说:“谢书记,你不知道,我们正在和罗克绍谈一笔生意,如果成了,我们井冈山就不愁了,那时再杀他也不迟。”

“什么生意?有这么重要?”谢希安也好奇起来。

王佐却嬉皮笑脸地说;“这是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王队长,你是一个党员,袁文才也是一个党员,你们有什么秘密不能藏在心里,特别是和敌人打交道,你们得向上级党汇报,这个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谢希安义正辞严地说。

“那我就告诉你吧!”王佐说,“罗克绍有一个小型兵工厂,我们已给他搬到了这砻市,准备把它搬到茨坪去,让那些工人造枪造炮,那时我们就不愁子弹不够用了。但是那些原材料在哪里弄来,我们还需要罗克绍提供路道,所以才和他喝酒,不然早就送他上西天了,还用得着你来抓他?”

“哦,是这样?”谢希安终于明白了袁文才为什么对他那么凶,原来他是在罗克绍面前故意做样子。

这一下,他的气马上就消了不少。

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却耿耿于怀。这袁、王二人也太目中无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事先汇报,就我行我素地干上了,即使是在为革命着想,但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和他们曾经的土匪身份又有何区别呢?

于是,过了两天,谢希安就把这个事情向龙超清做了汇报。此时龙超清在新城,他想这袁、王还想在井冈山上办兵工厂呢,现在都对他们心高气傲盛气凌人,如果再办起了兵工厂,那就更要尾巴翘上天了。既然特委已在雩田开会要武力解决他们,那就最好趁早,于是他从新城翻过新七溪岭,去永新县城向特委书记朱昌偕汇报。

(7)

一九三〇年二月十九日,一封由中央巡视员彭清泉签名的湘赣边界特委的指示信,送到了袁文才的手上。指示信的内容是:根据特委决定,湘赣边界各县地方武装统一编为红六军第六纵队,以袁文才为纵队长,王佐为副队长,要他们带着部队来永新县城和其他县地方武装集中合编,然后与红五军第四纵队一道准备去攻打吉安。

按以前编独立团计算,各地的武装,加上他们本部的人马,共有七八百人呢。

袁文才将信看了几遍,决定和王佐商议,于是对那个特务连长周桂春说:“你去茨坪把王老庚给我请来!”

从茨坪连夜赶到砻市的王佐,坚决反对把部队开往永新。他说:“合编可以,但应该是那些人到宁冈来集中,怎么要我们到他们那里去,这不正常!”

原来,他对边界特委那几个人已有很深的戒备,深恐这封信背后有什么阴谋,所以他不愿意去。

可袁文才想,如果真的要“合编”的话,永新距吉安近,在那里去编队也很正常,编好后训练几天就可投入战场。再说,这个信是中央巡视员彭清泉签的字,不给特委那帮永新人的面子,也得给中央面子吧?

于是,袁文才说道:“这个事情可能我们还是得去,这上头有中央巡视员的签名呢,中央的话我们不听,那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向来对袁文才言听计从的王佐,这时也只好说:“好吧,只能听你的,还是去吧。但我们得警觉一点,一旦遇到不对劲,就赶快撤!”

“这个,肯定是自然,用不着你提醒!”袁文才说。

对革命仍忠心耿耿,重大问题仍服从特委调遣,这说明袁文才、王佐还没有丧失一个共产党员的信念与信仰。于是,他们就把本部近两百人于二十二日这天带到了永新县城禾川镇。

当他们到达禾川镇时,已是傍晚了。

那时,禾川镇的街上到处都是人,永新、安福、莲花的地方武装都来了,看来真的要q合编打吉安了。

当时,特委书记朱昌偕带着王怀、龙超清等还专门出城来迎接,还把旁边站着的中央巡视员彭清泉介绍给他们,然后指定了各连队的驻扎地点。

到了晚上,特委还专门在那个宽敞的肖家祠堂,为他们的连以上干部摆上了几桌酒菜。

席间,众人饮酒叙话,好不热闹,一下出现了很久以来不曾有过的融洽气氛。

吃完饭后,特委还请来花鼓戏班子,在祠堂外搭上了戏台,给大家唱戏,从精神上慰劳袁、王所部,让人感觉这“合编”是一个值得庆典的日子。

此时的袁文才与王佐看见他们这么热情,就逐渐打消了顾虑的念头。看着这种架势,还真像是要改编部队,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一个是纵队长,一个是副队长,责任还蛮大呢,于是都把注意力放到以后怎么干这个问题上了。特别是王佐,一旦被改编,就不能待在井冈山上了,心里还有不大情愿的意思。

关于这个事情,袁文才没少对他开导一番,说作为一个七尺男儿,老守在自己的家乡,那是没出息的,得走到外面去看看,见识见识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宽,才不冤枉来这个世上一趟!

(8)

那天晚上,在另一个地方,特委又举行了一次扩大会议。来参加的人除了朱昌偕和王怀不在,其他的都是一些特委委员和各县的负责人。

这两个人哪里去了呢?原来他们是去接应红五军来永新解决“袁王”问题。前两天,他们就专门去安福与永新边界的洲湖,向红五军汇报情况,说最近袁、王二人已和罗克绍勾结起来,准备叛乱,他们决定把“袁王”调到永新,然后请红五军协助“平叛”。

洲湖距永新县城有一百里地,如果红五军要出动,也就两三个小时就到。但彭德怀听了,却有点疑惑,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王佐还和他一起打过游击,这人的脾气还挺对他的性子,一身侠肝义胆,这才多久?说谋反就谋反?于是,他说道:“有那么严重吗?袁文才我没接触过,可王佐跟我一起到过湘南和粤北,我觉得此人还是不错的嘛!此事你们得慎重,不要搞错了!”

“唉呀,袁、王二人拿枪威胁特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这次是和罗克绍联手,这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在正月初一还在一起喝酒,说要联合来对付我们,你再不派兵解决这事,边界党就彻底完了!”朱昌偕尽力把事实夸大,目的就是一个,要借助红五军的力量,把“袁王”置之死地。

此时,彭德怀还在犹豫,这滕代远又不在他身边,还真拿不定主意。

“彭军长,您就救救我们的边界党吧!那两个人匪性难改,对你们倒是客客气气,可对我们呢,常常是用枪要挟,他们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呀!”王怀也说道。

两张利嘴,信口雌黄,还添油加醋。

彭德怀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地方上互相有矛盾,那是很正常的,他们在这里说这些,未免有点夸张。

关键是这军队一旦出动,那是要负责的,一旦搞糟了,就没法挽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精明狡滑的朱昌偕见调不动彭德怀,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原来他们来这里,中央巡视员彭清泉还有信件。

彭德怀拆开信,见那上面措辞严厉,已把“袁王”二人说成是反革命分子,为执行“六大”决议,应该坚决给予镇压。

还引用了文件上面那句“武装起义后应解除土匪武装并镇压其首领,首领即使曾帮助起义也需镇压”,还说目前他们已经与罗克绍勾结起来,如果我们不抢在他们的前面,那就是我们的人头先落在地上。

彭德怀读了此信后,内心受到强烈的震动,原来事态还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结果还牵涉到“六大”的文件决议。以前的事情可以不提,但袁、王二人已经与罗克绍联手了,这就是大家看到的事实,这的确是应该抢在他们的前面了,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他也未作详细的调查,就信了他们这些人了,决定派兵去。再说当时他是在军队里,考虑到是敌情的变化该如何去应付,对地方上这些事他也没时间去调查。

彭德怀决定,将靠近永新的第四纵队郭炳生部派去支援,然后写了一个命令,要他俩去找郭炳生就行了。

所以在今天晚上,朱昌偕和王怀都没参加会议,而是到郭炳生那里调兵去了。

黎明时分,郭炳生派了两个连,每人左臂上扎上了白带子,马上在去井冈山的各个路口埋伏了下来。

(9)

这边,会议一开始,就由彭清泉讲话。

但是,他讲的内容,却全是整顿纪律的事,而关于要攻打吉安和改编部队的事,却一句也没提。

这个彭清泉个子不高,操一口湖南浏阳的口音,他讲的全是中共六大文件中关于革命性质的问题和肃清反革命的问题,同时还未点名地批评在井冈山地区,有那么一部分人自高自大,居然长时期拉帮结派,不听特委的指挥,这样做对革命是不利的。

彭清泉的讲话,让袁、王二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彭清泉说:“有人背着特委,勾结土豪,破坏苏维埃,破坏分田,受编不受调。这种思想不整顿,我们能打吉安吗?所以,今天在这个会上,我们就要解决这个问题,然后才说得到下一步!”

袁文才一听,马上质问道:“你这是指谁?请说个明白!”

“指谁?你心里清楚!”龙超清在旁说道。

“哦,这么说,是指的我和王佐啰!请问,你们是以什么依据说我们勾结土豪?难道活捉一个罗克绍就是勾结土豪吗?”

“我们有人看见你和王佐在与罗克绍一起喝酒,还称兄道弟!”龙超清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袁文才说,“现在我不把这个事说清楚,可能会引起误会。但大家都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你们想那个罗克绍有多狡猾,我废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把他捉到,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要消灭他。你们知道他杀了我们多少人,去年八月,在新龙庵就有十九个干部被他一锅端了!”

袁文才继续说:“那么,我为什么要和他喝酒呢?还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兵工厂,想把它夺过来为咱们造枪造炮,但是技术怎么搞,原材料在哪里弄,我得搞清楚呀,这些事,你用枪去逼他说,他能告诉我吗?”

“你这样搞,虽然是为了革命,但你同样是一个错误!”彭清泉说,“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事前不报请上级批准就贸然行动,这是无视上级党组织的无法无天行为!”

这时,王佐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你说我们破坏苏维埃,我老庚就是边界的苏维埃政府主席,他能自己破坏自己?说到破坏分田,宁冈分田最早,如果第三十二团团长袁文才反对,这田能分得成么?!”

袁文才也冷笑着说:“还有,你说我们受编不受调,现在你们特委一个通知,再加上你巡视员的签名,我们不是来了吗?!”

顿时,会议的风向一下就变了。只听众人“哈哈哈哈”地笑起来,这一下,把彭清泉和龙超清的脸色都涨红了。

这时,彭清泉“呼”的一声站起来,说道:“袁文才,你也太放肆了,我看除了那个姓毛的话你能听,其他人你就没放在眼里!”

“毛委员是把我们当人看待,而你们呢?把我们当土匪。”王佐气愤地说,“没有的事,还要强加罪名,还不许申辩,还说放肆,这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王佐,本来没有你的事,你这样胡闹,当心我处分你!”彭清泉歇斯里底地喊起来。

王佐却满不在乎地说:“处分管个屁用,老子照样吃饭、打瞌睡!”

彭清泉一听,简直恼羞成怒,将自己的手枪摸出来,往桌子上一拍,说道:“王佐,你也太狂了!来人了,把枪给他下了!”

“我看谁敢来,不信就试试!”王佐也怒不可遏地拔出了枪。

顿时,空气变得紧张起来,一场血光之灾难以避免。

此时,刚赶到会场的朱昌偕见状,马上给龙超清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两人站起来把双方都劝住。

只听朱昌偕以他特委书记的身份说道:“大家都是同志,怎么能动刀动枪呢?我看还是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关于整编的事,明天再议,现在都回去休息了吧!”

会议不欢而散,袁、王二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场。

在路上,袁文才说:“今天得罪了那个姓彭的,要防着他使坏!”

“怕他做甚!”王佐怒道,“一个乳臭未干的伢子……”

(10)

那天夜里,朱昌偕手下的特委人员把袁文才安排在尹家巷二十二号,王佐在尹家祠。

可是到了后半夜,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却听见了两声枪响。

原来,这是由朱昌偕指挥的永新赤卫大队专门解决“袁王”的枪声。他带一个排和永新县苏维埃政府主席彭文祥带领的另一个排,同时往袁文才和王佐的下榻处杀他们,先到的是朱昌偕那个排,他们骗过了岗哨,居然到了袁文才的房门口。

当时,袁文才并没有睡着,而是和衣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想会上那个彭清泉说的话,总觉得这里边有事,肯定是特委那帮“石灰佬”在他面前说了不少他们的坏话。

以前在会上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宛希先在罩着他们,可今天却奇怪了,怎么不见宛希先?

这么重要的改编怎么会没有宛希先,难道这伙人是借“改编”之名故意哄骗他们下山,就是为了“活捉罗克绍”这事想惩治他们而故意不通知宛希先?

但是他哪里知道,宛希先早已被朱昌偕和王怀秘密杀害。如果他知道这件事,那早就要和王佐带兵去为宛希先申冤了。

今天彭清泉居然还和王佐动起了枪,这也不是个好兆头,这说明彭清泉这个人也不公正,把这里的土籍干部对他们的污蔑全听进去了。

袁文才正想着,居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他马上警觉起来,翻身跳下床,然后躲在了门后。

他以为有人要来敲门,但是却没动静。

但不多一会儿,在黑暗中,从窗口居然伸进来了两根铁管子。袁文才仔细一摸,不对,那不是铁管,而是枪,已对准了他的床上。

顿时,袁文才大吃一惊。他所担心的事情果然来了,他们是来杀他了。

可就在这一刹那,那两根枪管里却冒出火来,只听“叭叭”两枪,正好打在他的床上。

他拔出枪来一个箭步拉开房门想冲出去,可是刚打开门,却被早已埋伏在门口的一个人用枪打中,他就是朱昌偕。

只听“叭叭”又是两枪,袁文才猝不及防,顿时倒下。

那天,他的贴身保镖李根勤由于家里有事没来,不然也难逃这次厄运。

枪声划破了夜空,让依然没有睡着的王佐听见了。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他知道袁文才这边肯定出事了。于是腾得一下跳起来,喊醒刁辉林和李神龙等几个亲信,骑马从后门潜出,准备出城去往井冈山方向跑。

这时,负责解决王佐的彭永祥那个排,正在往这边赶来。

当他们赶到时,已不见了王佐的人影,于是判断是从后门跑了,然后命令赶快去追击。

王佐等几个人跑到那个去井冈山的桥头,见桥板已撤,这才知道他们早就被人暗算了。

这次可是这个彭清泉借助于党的名义把他们通知下山来进行整编的,可实际上是被骗下山来专门要收拾他们的。

凭王佐的经验,既然有人早就想收拾他,那么各条路口都有枪口在等着他,怎么办呢?唯一能去的,就是这个拆桥的地方,这里不会再有埋伏,只要趟过河去,就有办法了。

于是,他首先跳了下去,接着几人也跟着跳。

哪知这还是冬天,河里的水冰冷刺骨,再加上他们不识水性,没挣扎几下,就受不了了。

此时,岸边的子弹像飞蝗一样在水中跳溅,真是英雄末路,无力回天,在中弹后几番挣扎后就沉到了河底。

由于猝不及防和群龙无首,那些被带下山来的官兵也跟着遭殃。许多人听见枪声,就从营地里跑出来,唯一的方向就是向井冈山跑,哪知各个路口都有红五军那两个连把守着,来一个,干掉一个。

一会儿工夫,四十多个人,都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剩下的不敢跑了,只好交枪求饶。但是,永新赤卫队把他们都当成了匪骨头,通通打死。

当天色大亮时,解决袁、王及其部队的战斗终于结束。

在清点现场时,已找到袁文才、李筱甫等连以上干部十余人的尸体,唯有王佐、刁辉林等人却不见下落。

朱昌偕等人一下就慌了神,明白“放虎归山”的后果。

所以,他一方面要红五军那两个连马上向井冈山追击,另一方面还在城中贴出告示,说是谁要发现有井冈山匪首王佐的,活的提供线索,死了的拉来尸体,都要进行奖赏。

到第三天下午,一个打渔人在永新城外的禾川冬瓜潭捞起了六具尸体,发现一人身上别着刻有“王佐用”三个字的德国造手枪,这才知道王佐等人并没有逃脱,而是在逃亡中跳河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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