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汽车在西南边陲城市玉溪市的一条宽阔的街道马路上行驶着,扑入我的视野的是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间或在街道边的人行道上,走过三三两两的行人,而街道两边就长着那种枝干粗壮的,枝繁叶茂的大树。
我坐在驾驶室里,问专心开车的年已奔五的驾驶员说:“这叫什么树?”
这位驾驶员长得剽悍,容貌英俊,他边开车边对我说:
“这种树叫冬青树,一年四季都青枝绿叶的,这跟我们大云南四季如春,倒是同步押韵,但即便在北国的冬天,她的叶子可能也不会掉落吧。”
他说到这里,沉吟有顷,又努嘴要我看路面上,只见盘根错节的树根从根部延伸过来,把水泥沥青浇成的路面,都长得凸起如蚯蚓交错爬行的网状裂缝。他说:
“这种冬青树的树根钻起来最有力,她能钻到好几米长,那真是遇土就钻,遇石也钻,哪怕铁打的江山,她也能钻深钻透。她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坚韧不拔,毫不畏苦怕难。她从来就是天生的乐天派,你就没看见她皱过眉头。她终身就是笑迎晨曦晚霞,或者踏平坎坷曲折,始终屹立在那儿,给城市的街道增添一抹新绿,给人们带来绿荫,或者遮风挡雨。”
他说到这儿,在前面的红绿灯处停下来等待绿灯亮起来。他抽出一枝红塔山经典100的香烟,打火机打着火点燃香烟,很陶醉地吸了一口。
这个叫杨佳平的中年汉子,跟我以往的搭档司机不一样,他抽香烟不很频,跟他上一个班,他才抽一两根香烟,跟那个抽香烟左一根右一根地频繁吸烟,一个班要抽二三十根香烟的刘猛师傅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的节奏。我不禁对他发生了兴趣。
后来在汽车行驶中,我就尽量减少跟他唠嗑,防止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样对安全开车是很不利的。
他意识到我的好意,也很自觉地闭口不谈。他毕竟不是一个说话哆里巴嗦的人。
不过,在汽车装运材料时,我们偶尔有闲暇时,他还是在我的要求下,讲了他在老.山前线打.仗的事情。
他说那时已到反击战的尾声了,前沿阵地已不太见明显的交锋,他跟他的战友都蹲在自己用工兵铲挖的猫耳洞里。
他说蹲猫耳洞可真不好受,尤其下雨的日子,雨水灌进猫耳洞里,水都淹有齐腿肚子深,有的还不止。
他们晚上睡觉时,必须在水流上架起木板床才能睡觉,白天要出洞有事时,必须穿短裤踏进水里才能走路。
最怕的是遇到蚂蝗,牠们不要命地依附在人身上吸血,等到发现时已经吸饱了血,扯都扯不下来。
夏天蚊子也蝎虎,叮到身上,一叮一个红疙瘩,人就觉得奇痒无比。
到冬天,虽不至于像在北国大雪纷飞,朔风怒号,滴水成冰,白昼很热还可以,但到了夜晚也还是冷气钻心,加之在猫耳洞里,与外界隔绝,在很寂寞的冬夜,间或听到外边的冷炮声和零零星星的稀疏的枪声,还是觉得有些冷的。
然而,他说,他们没有被这些艰难险阻打倒,他们都挺过来了。他觉得拿以前当兵的生涯,跟现在的幸福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的节奏。
他最后感叹地说,我们现在真幸福啊,在和平的年代工作着是美丽的,我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要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要问工作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
谈到他的家庭,他备感幸福,他说他父母仍然健在,跟他们一起住在那个叫右所的城中村里。他跟妻子育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嫁人生子,小女儿正在昆明读大三。
他说他们有一幢七层楼的房子,跟占地面积百多平米叠加起来算,住房面积有七百多平方米,才花费了七十万元就盖成了。
我听了,不觉咋舌不已,想起我们在城中买了一幢120多平米的房子,几乎花尽了我们半辈子的积蓄,我不禁对他艳羡不已。
我们终于等到材料装好了车子,他跟我点点头,示意我坐到副驾驶位置上,他就大步流星地向驾驶室走去。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觉得他就像一株高大挺拨的冬青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的冬青树让我文思如泉涌,当天晚上我就速度地下笔千言立就,写成了一篇叫冬青树的妙不可言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