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芹菜炒豆干,好多人都不喜欢吃芹菜,挑挑拣拣的,而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吃着芹菜,就想起中学时代。我上高一时,和哥哥从学校宿舍搬到家里新修的房子。爸爸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全家六口人,还要负担我和哥哥在外面上学的费用,妈妈还能攒下钱在老家修房子,现在想想我的妈妈真的是个很能干的人。
新修的房子也只能叫个住所,我在里屋,哥哥在外面的厅房住。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口箱子,一张写字台,哥哥的房子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简易桌子。
房顶是平顶,铺的黄土,碰上下大雨就会漏,有一次下暴雨,房子里漏得所有的脸盆水桶都用不上了也不够。屋外是瓢泼大雨,屋里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哥哥在我的蚊帐上支了两把伞,让我去睡,他则到处巡视着一夜没合眼。
那年哥哥上高三,也是实行第一个高三制的一年。他有个同学叫侯建国,嫌宿舍太吵搬来和哥哥一起住了。感觉那时候叫建国的人很多,我想是不是都是十月一那天出生的,但他是不是那天生的我没问过。这个侯建国瘦得像猴子,和他的姓有一拼,脸却不瘦,是一张大方脸,走路还有点罗圈腿,最关键的是还有一头自来卷,像茅草堆一样乱糟糟地驻扎在头顶,跟我高大帅气笔挺的哥哥相比,那形象实在差远了。
我和哥哥平日里一放学回家都得自己生火做饭,特别是中午吃完饭洗完锅就得上学了,从来就没有午休过,即便是大夏天。侯建国平日吃食堂,只晚上回来,每到周末休息了,他就会和我们一起做饭吃。他会炒菜,炒得还不错。我还一直记得他颠勺的情景,在熊熊火焰上把铁锅抡得像模像样,一幅很专业的样子。
侯建国的妈妈有次来看他,在我们家里住了几天。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那么胖的人,家里的厨房虽然小,但平日里呆三四个人没问题,但她站在厨房里,就觉得再也容纳不下第二个人了。
阿姨虽然胖,但和蔼可亲,最吸引人的是做饭做得特别好吃,我想侯建国也得自她的指导和耳濡污染。她在的那几天,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也因此我知道了芹菜还能那样做,还能那么好吃。
原来吃芹菜时芹菜叶子我们都是摘了扔掉的,只吃芹菜杆,就觉得芹菜叶子入嘴像草一样嚼不烂。没想到阿姨把所有的芹菜叶子摘下来后用水焯一下,然后和焯了水的土豆丝拌在一起做凉菜。
阿姨特意加了切成丝的干红辣椒,然后加点蒜末用热油一炝,芹菜叶子和土豆丝一绿一白相互映衬,再加上红色的辣椒丝的点缀,不仅好看还好吃。
我至今还记得那道凉拌芹菜土豆丝,那么一大盆,我一个人就吃掉了一小半,阿姨笑着看我的模样我也依然记忆犹新。
后来回家时我给全家人做芹菜叶子拌土豆丝,妈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操作,那意思分明在说:原来还可以这样吃啊。我则得意地把拌好的菜喂到妈妈嘴里让她尝尝好吃不好吃,妈妈连声地说着好吃,眼神里全是疼爱和欣喜,我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自豪感。
后来工作了,只要看到身边人把芹菜叶子扔掉,我就告诉她们可以和土豆丝一起凉拌吃,她们也跟我当初一样有点幡然醒悟的样子,让我很有成就感。
再后来我也知道了芹菜更多的吃法,包饺子,做酸菜,做汤,下面条时放点芹菜叶子既是点缀也是调味。但是不管怎么做,我依然还是觉得凉拌芹菜土豆丝最好吃,我总能想起那个下雨天漏雨的房子,那个为我撑伞遮雨的哥哥,那个会颠勺做菜的侯建国,还有侯建国的妈妈,那个胖胖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