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之症

有人把生活变成故事,但是很少有人把故事变成生活。

如果有一天,你看书看腻了,会不会试着按书里的剧情一样活着?

想到就去做,张一百拽上了老赵。他把想法告诉老赵只用了五秒——找一本书,随便翻开,做男主角做的事并记录。老赵说你这也太无聊了吧,他问张一百,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张一百用最近看的一本书里的话回答了老赵“意义这个词本身的意义是什么?”老赵哑口无言,低下头打开了书,随手翻开了一章,“杠精”。老赵说,这章小说里的男主角就一个,没有男二号,你自己就可以完成了。“摄影。”

三天后,桑塔纳载着他们和摄像机冲出了城市,老赵翻着“剧本”《唯有爬山可以阻止我对自己举起枪》,有意思的是里面的男主角到了山里然后打了个手枪。红绿灯渐渐越来越少,他们的话却越来越多,俩人抽着烟讨论着记录片的名字,老赵说叫《手枪男孩》,张一百笑得没注意闯了红灯,在一系列带“枪”的片名被否决掉之后,最后俩人一致认为《不治之症》比较好一点,子标题他们都想好了——我们都有病。

讨论结束后,俩人一言不发。桑塔纳冲上了高速又冲了出来,路边再也看不到红绿灯了,连房屋也越来越少。张一百瞥了一眼导航说前面有一个乌龟山,老赵立即否决了,原因很简单,“剧本”里的是无名山,于是桑塔纳喘着粗气又狂奔了半个小时后停在了无名山脚。下车后,张一百刁着烟清点了道具后就开拍了。刚开始的时候,张一百感到紧张,他一边喘气,一边抱怨天气,就掩盖住了紧张。他学着小说里的男主角在爬山时自言自语,用瑞士军刀据登山杖,甚至还为此买了SIGG的水壶、报纸、一条新毛巾和一条绳子,老赵的镜头跟随着他,太阳跟随着老赵。他们找知了,不过张一百并不会抓知了,他只是看看它,它连看都不看他,他们找小鱼,用溪水泡脚,一切顺利地进行。张一百把脚泡在水里,看着天上的白云,“真白啊!”,他点了根烟。今天的阳光很温暖,应该很适合手淫,他让老赵把摄像机架好后离开,因为他无法当着老赵勃起。对着摄像机手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注意不能漏点还要有表现力。张一百找了一块石头,拿出毛巾,在阳光下脱光衣服。他穿着三枪内裤,躺在衣服上,衣服躺在石头上,毛巾蜷缩在他手里。他突然不想手淫了,他闭上了眼睛。

他睡了好久,他应该睡了好久,他叫老赵,没人答应。摄像机也不见了,衣服也没了。

这是他第一次裸奔,夕阳西下,他光着屁股,寻找香烟和衣服。一路上并没有人,没有姑娘,没有大妈,没有小和尚,当然,也没有告示。他跑了好久,发现车也没了。他想起了鲁滨逊,他可不想当鲁滨逊。他开始害怕了,他怀疑老赵出卖了他,他早就怀疑老赵会无缘无故地出卖他,老赵现在一定卖了桑塔纳,老赵现在一定收拾好了行李,操!

不过说实话,光脚在柏油路上走还是挺舒服的,晒了一天的公路尚有余温,一慢下来,他就想抽烟了,可惜他没有烟。他走了好久,他应该走了好久。没有一辆车,没有一个人。天黑了,他不想赶路了,他想找个地方手淫。他躺在马路中央,他看着星星,他勃起了。他唱着《公路之歌》,他手淫。他在天空里看见了乳房,看见了阴道,他调整下体,对准它们。乳房是李玟的乳房,他记得,他曾经握着它们念诗。他伸手抓它们,他居然抓到了,他抚摸它们,它们也抚摸他。一切结束后,天空还是天空,乳房和阴道都没了。这时的他,想出家了,他上次想出家也是因为李玟,也是一切结束之后。他说:“我想出家,离佛再近一点。”她说:“你走了之后会想我吗,就算你剃了光头,饱读经书,拜过无数座佛像,你在夜深人静时候还是会想我吧。”他说:“佛祖需要我。”她说:“日傻了吧。”他这次真的想出家了,他想和佛祖借件袈裟,想和佛祖谈谈话。

他醒了,一切都还在,衣服、摄像机、大石头、烟都在。老赵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他湿了一片的内裤笑个不停。他不想找佛祖了,他拥有一切,他告诉老赵他不想再拍了,他们扔了内存卡,他们扔了内裤,“有病!”。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有病。



这是去年写的冷小说,也确实拍了东西做了梦扔了内存卡。

写完两个月之后看到老乌的《九达里》U盘里的内容觉得很巧哈哈哈,所以也没有发。

一年后收拾房间偶然看见手稿,就手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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