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到作家吴春的散文《我心安处是故乡》,里面有一段文字我非常喜欢。我忍不住用笔摘抄在笔记本上,又忍不住想分享给简友们。好的文字就是这样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记录下来一读再读。
下面是我摘抄的一段:
我们激情满满一头撞进浩瀚的沙漠。恍惚间天地成了一片汪洋的海,壮阔,寂静,但并非死寂,时不时有细而高的龙卷风如巨浪劈来,扑人一脸一身沙子,又旋转着离去。风吹起的沙粒,一部分挣扎着落向避风的一面,另一部分犹自向前冲杀,不知流落何方。脚踩在干净的沙棱上,身后是洪水一样垂落的流沙,沿着人的脚后跟涌向低处。我不由地想起漫天飞射水珠的急流瀑布,想起黄河翻卷的巨浪,想起刀削斧斫般的祁连山脊上的堆雪。阔硕挺峻的沙漠不停绘制亿万年前海洋的鱼鳞波纹,即使这些水波纹被毁坏,明天已久恢复如初,沙漠的复原能力令人惊叹。
沙丘从四面簇拥而来,如果说草原是伸展的叶,沙漠就是拆开重瓣的花朵,而我们则是娇嫩的蕊,被托举在花的中央,被充足的阳光照晒着,释放出恒久的芳馨。有那么一瞬间,我误以为自己就是一缕明灿的光芒,照耀着荒凉,也照耀着繁华。
在沙漠里处处可看到这样的景象,风把沙棘和红柳的根慢慢剖出地面,让太阳蚕食水分,想要彻底摧毁它们的抵抗。有的红柳根系完全裸露在外,上面仍抽出红嫩的枝条,吐出细密的叶子,拓下一片苍翠。原来枯老的根系一直竭尽全力抚养下一代,源源不断把自身仅有的水分输送给新芽,早已忘却生死。造物主在制造万物生灵时,赋予他们不同的形状,不同的颜色,同样也赋予了他们不同的使命与尊荣,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我们尊重。
沙漠尽头挺拔峭立的长沙岭像一道休止符楔入天地之间,为沙漠画上了完整的句号。沙岭以东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南北两侧则分布着不大不小的草地,芦草,骆驼刺,沙棘遍地生根,似厚厚的护甲,繁杂而茂盛。去往长沙岭,最简短的路就是穿过其南面的荒草滩。一路上我们躲躲闪闪前行,既怕被植物的利刺所伤,又怕踩坏脚边的芳草。能在干旱荒漠中生存下来的生灵,是伟大的,都被赋予了一种神奇的魔力,因为春天就是一场盛大的魔术演出,令人难以自拔的着迷。
摘自吴春《我心安处思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