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骚扰

眼看一个月过去了，肖珊珊还是没有机会和父亲谈赵琴的真实身份问题，每次不论是她约父亲还是父亲来看她，赵琴都是和父亲如影随形双双而至。看着两人依依偎偎的样子，这可不像是保姆与雇主的关系啊，她猜想老人家是不是被那个土鳖迷惑住了？但是，肖珊珊自信，父亲那样一个有品味的人，怎么会看上赵栩这个乡巴佬呢？杨庚说她不但没有一点女人的温柔，还倔强、冷漠，拒人千里，要么这个人真的不是赵栩？不行，即使她不是赵栩，也不能让父亲和她在一起，因为她和赵栩长的太像了，看到她，不仅会想到赵栩，还会想到死去的杨庚，想起杨庚，肖珊珊就会做恶梦。

近来她一直纠结于赵栩和赵琴的问题，没有心情去管理公司的事，前两天助手小孙汇报说有两位老人腹泻找上门来，说是吃他们的保健品吃的，肖珊珊也没往心里去，她想，人老了，肠胃功能都在退化，拉几泡稀屎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这几天找上门来的老人越来越多，有吵着退药的，有吵着赔钱的，闹的生意都没法做了，肖珊珊还责骂店长没有应变能力。

正在闹心，忽然电话响了，肖珊珊拿起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是肖女士吗？”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对方说：“肖女士你好，你百顺豪苑的十四栋五一四室要出售是吗？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去看看房子。”

肖珊珊被这通电话搞得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要卖房子了？一定是闲极无聊的人打的骚扰电话，她对着电话吼了一声“滚你娘的！”就挂断电话。气还没喘稳，电话又响了，肖珊珊料定还是刚才那个骚扰电话，挨了骂肯定不会善罢干休。接起来果然还是那个男人，这回轮到那个男人生气了：“我说这位女士，你愿卖我愿买，你凭什么骂人啊？我又没有非礼你！”

肖珊珊恨不能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扇那个人两耳光，她只能对着电话骂道：“你个狗娘养的，想非礼老娘我？先撒泡尿照照你的狗脸吧！”怕对方骂过来，忙挂断电话。果然没过五秒钟，电话又响了，肖珊珊接通刚说了一声“你还有完没完”！一听那头是个女人，忙住了口，只听那人说道：“你好肖女士！我想买你那套百顺豪苑的房子，你能带我去看看房子吗？”

肖珊珊想，这个女人一定是替刚才那个男人继续骚扰她的，于是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没事干了哈，你们再打骚扰电话我就报警了！”电话刚挂，铃声就响起，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我说姓肖的，你是不是有娘养没娘教啊，你卖……”肖珊珊挂掉，刚挂掉铃声就响起，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教养啊，你卖我买……”肖珊珊吼了一声：“你卖去吧！”就挂断关机，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生了一会气后想想不对，如果是骚扰电话，怎么会把房子的地址说的那么详细，对，应该好好问问。于是开机给那个男人打过去，接通后肖珊珊温柔地说：“请问这位先生，您……”电话里立刻传来三个字：“神经病！”对方就挂了。

正气恼着，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一个年轻的富有朝气的声音：“喂！请问是肖女士吗？请问您百顺豪苑十四栋的房子是什么价位呀？”

肖珊珊接受了刚才的教训，她回答道：“请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要卖房子的？”

对方笑笑说：“我看到了您张贴的广告啊，您……”

“对不起先生，搞错了！”

接下来仍电话不断，都是要买房看房的，肖珊珊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决定到百顺豪苑去看看。

买这套房子时杨庚虽然在世，但是他不知道，所以这里应该没有杨庚的影子。可是每每当她来到这里，还是会想起那个死鬼。在家里时，肖珊珊感觉杨庚藏在某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而在这套杨庚从来没有来过的房子里，她会感觉她走到哪杨庚就跟她到哪。所以这里她不经常来。刚走进小区大门，远远看见父亲和那个可恶的赵琴走在前面。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肖珊珊心生疑窦，悄悄跟在后面。只见二人直奔十四栋楼，进了楼门，父亲直奔电梯，而赵琴直奔楼梯。只听父亲说：“小赵，乘电梯吧，走了半天了，别爬楼梯了。”而那个赵琴说：“还是爬楼梯吧，五楼也不高，就当锻炼了。”只见父亲乖乖地跟着赵琴上了楼。肖珊珊气得咬牙切齿，想不到父亲为什么这么没出息，竟让一个保姆牵着鼻子走。

二人果然进了五一四自己的房子里，肖珊珊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老肖一见女儿来了，忙说：“珊珊，你可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关机了？是你要卖这套房子吗？”

肖珊珊一楞问：“爸，你也接到买房子的电话了？”

“是呀，接到好几个呢，都说你这套房子要卖，我想你要卖房子不可能不告诉我呀，我给你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可你的电话先是占线后来关机了。这不，我和你赵阿姨就上这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当父亲说到“赵阿姨”三个字时，肖珊珊下意识地看了赵琴一眼，而赵琴也正微笑地看着她。肖珊珊在移开视线的一瞬间，似乎听到赵琴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哼”！她再转头看赵琴时，看到她的嘴角分明挂着一丝冷笑。

老肖担心地说：“珊珊呀，你在外面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呀？”

肖珊珊安慰父亲说：“爸，没什么事，可能是有人恶作剧。”

老肖说：“珊珊呀，你怎么就不听老人言呢，老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啊。为人处世要宽大为怀……”

“爸，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肖珊珊打断了父亲的谆谆教导，赶父亲走，父亲走了，赵琴自然也就走了，她实在不想再看赵琴那副嘴脸。

任肖珊珊怎么聪明，她也没有想到，这场“恶作剧”的导演竟是赵琴。自从得知肖珊珊在杨庚生前就背着他买了这套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赵琴，哦，其实是赵栩，就为杨庚不平，为自己的女儿不平。肖珊珊的所有财产有一半是杨庚的，杨庚的财产有一半是他的女儿的。肖珊珊竟在杨庚生前就开始转移财产，傻乎乎的杨庚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呢。杨庚有此下场是他自作孽，可是对他们的女儿不公平啊。现在女儿在哪赵栩也不知道，不可能通过正常途径要回自己应得的财产，那么就便宜了这个贪婪的女人吗？

这天晚饭时分，赵栩似是漫不经心地说想要去看看珊珊那套大房子。老肖问：“看它干什么？”

赵栩说：“我这一辈子还没见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是什么样呢，既然没有住的福分，那就看看饱饱眼福吧。”听赵栩说的可怜，老肖答应了。

百顺豪苑也算一个高档小区，小区内有小花园，小树林，小凉亭，还有一条人工开掘的小河。肖珊珊的房子在十四栋五楼五一四室。两个向阳的大卧室，北面一间稍小一点的客房，中间一个大客厅，客厅两边分别是书房和餐厅。被高档豪华的装修装饰弄得眼花缭乱的赵栩一边参观一边在心里骂着杨庚，给这个女人挣了那么多钱，却没有留给女儿一分钱。“肖珊珊，我不会让你过舒服日子的！”赵栩暗下决心，旁边老肖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见。

走出小区不远，是一个公交站台，赵栩看见站台的宣传栏里贴着各种广告，有祖传秘方治阳萎的，有招聘保姆的，还有卖房启示。“卖房启示”？赵栩的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