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普通的晚上,我的室友老鲍结束了来大学两个月和她家里的第九次吵架,这次她没有流泪。
吵架的起因很简单,她网购酸辣粉的事被家人通过拼小圈发现了。
她大舅、二舅、亲妈,电话微信轮番轰炸,各种贬低之语纷纷到来。仿佛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过错。
只是因为在当地不符合等级的消费可能会影响助学金的评选。
那晚我听她怒道:我怎么说他们都不听,我要是有钱我怎会买酸辣粉充饥,我暑假打工的钱都给他们了,他们还想怎样....
她家在哈尔滨,我们学校在上海。
但她和家里互动的频繁程度与一个走读生也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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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少打些电话。
她说,她不回话可能就没生活费了,他们做得出这样的事。
我默然。
其实,她和她家里人一样有些易怒,敏感,自负又自卑。
我想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不过她更明显罢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我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她家的剪影,看到了千千万万普通家庭的缩影。
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是单亲家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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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告诉她:你讨厌你家里的作风,那你就要试着摆脱它,走出去,而不是在千里外继续被它影响。
你要明白你索取爱的对象——你妈那一辈,她生活的环境没有让她有真正爱人的能力。
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怎么和孩子相处,甚至他们自己可能都是个巨婴。
这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上一代人来不及耕耘他们精神的土壤,教会他们爱罢了。
贫瘠的土壤结不出丰硕的果实,贫乏的精神世界也不会有理想的爱。
但我不能这样说,我不能在她需要安慰的时候这样沾沾自喜地告诉她真相。
我只是轻轻地拍了她的后背道:“没事,你还有我们,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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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不仅是童年的回忆,有时也是一生的阴影。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我自小留守,初高中六年都在和父亲的争吵中渡过。
在别人还是家庭矛盾的间接受害者时,我已经进化成了家庭矛盾的挑起者。
幸好中间全由我妈调和,这才让打架的次数变得稀少。
我曾怨恨父亲对我学习不近人情地严苛,对我心理健康地不管不问。从小到大没有带我玩过一次,没有对我说过生日快乐。
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却想享受父慈子孝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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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原生家庭,曾让我几次听到朋友提及他有个陪他度过童年的父亲,都眼眶泛红,泫然欲泣,也不知是嫉妒还是自怜。
遥记那一段时期,我一吵架完就处于自怨自艾的状态,恨自己投胎不好,自卑,敏感,不会交际,和集体格格不入。
后来我想,我总不能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吧,我得走出去,我不能活成我讨厌的人的样子。
脾气火爆的我开始学会冷处理,把自己关在屋里,听歌、打游戏、学习,任由我爸在屋外谩骂。
戴上耳机,我就活在我的世界,不为了谁而活,更不听谁的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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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偶然看到父母教育孩子的过程也是一种学习,突然有一种少年也可为人师表之感。
也就渐渐地意识到不能总把自己处于受害者的地位。
我固然受原生家庭的伤害,但我也是家的一员,在“摆脱”了伤害后,我应该学着去改变我的家。
回避是一个办法,但不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人能一直“离家出走”,我终归还得回去。
我开始学着自己去调节家里的氛围,千里外的我和家里的电话频繁了,试图在跨越三十岁的鸿沟里寻找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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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电话里,听着父亲讲他父亲去得早,他十五岁就一个人艰难打拼,听母亲背着父亲讲他有多想我,只是不善于表达。
我听了哽咽在喉。
这世间最好的爱莫过于互相理解。
希望大家能走出原生家庭的阴影。
与过去和解,与自己和解。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