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之间的冬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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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逃跑的猪,注定的命

周末的清晨,刚起床就发现窗外的玻璃上结了一层霜,天气忽然冷了起来。我赶紧烧了热水,准备冲一杯咖啡。孩子还在熟睡,而毛孩子们都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出去方便。最小的狗狗Baby哼哼唧唧地显得特别着急,于是我先给他戴上项圈,挂好链子,打开门放他出去。

泡好了一杯不加糖的热咖啡,只加了一些奶,因痛风不能吃糖,但我早已习惯这份纯正的咖啡香气,浓浓的味道让我陶醉其中。

铃铃铃——电话突然响起。这么早,谁会打电话来?我拿起手机一看,是邻居的号码。我赶紧去找沙先生,可发现他不在屋里,才想起昨晚他喝了一夜的酒,可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起了电话。“喂?”我用法语接听,这个音调与中文的接电话方式很接近,而不是英语里的“hello”。

邻居说是找我,而不是找沙先生,这让我有些意外。小镇上的人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他告诉我今年他要提前杀猪,问我是否还要猪头,并询问猪心、猪肝和猪蹄是否也要。我连忙答道:“都要。”他便约我下午去取。

放下电话,我披上衣服去找沙先生。车库里传来震耳的音乐声,不用猜就知道他在车里享受音乐与美酒。我打开车门,果然见他眼神迷离,但还不忘跟我道一声“早安”。

我告诉他邻居来电话,让我们下午去取猪头。沙先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坚持要现在就过去。我劝道:“你还是先吃点东西,睡一觉,下午再去最合适。”话音刚落,沙先生却立刻拒绝,坚持要马上出发。

面对喝到这种地步的人,劝阻显然没有用。不让他去,他可能自己开车过去,后果不堪设想。无奈之下,我只好匆匆换好衣服,没来得及梳洗,便开车载他去了邻居家。

到达邻居家时,见邻居正在车库里拿着刀剥猪皮。今年他养的猪又大又壮,两只后腿被铁链吊着,猪皮已经剥到腰部。他见我们来了,显得很高兴,招呼我们坐下,说不需要帮忙,只是陪他聊聊天,毕竟一个人干活太无聊了。

我没坐下,实在有些血腥,便告诉沙先生有需要时打电话叫我。随即,我与邻居告别,开车离开了。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一边想着吃肉,一边却对屠宰的场面感到厌恶,这本身就是矛盾体。如果世上再无动物肉供应,我倒是不会介意。随着年岁增长,我的饮食逐渐清淡,但之所以还要这些“特殊部位”,一是因为老外不吃,二是家里的毛孩子每天需要肉食。

尤其是Buddy,几乎无肉不欢。好在附近有家小店,常能买到便宜的肉类,像鸡心、鸡胗、鸡肝,以及猪心、猪肝、牛心、牛肝等,价格实惠且不上税。即便如此,每月光给三个毛孩子买肉也要花好几百加币。

今年邻居为何这么早就杀猪?往年他通常在圣诞节前动手。或许是因为天气转冷太早,或许是因为猪长得足够大了?忽然想起一个月前,沙先生曾说去邻居家时正巧赶上他家猪逃跑。那只猪力气大,直接撞开围栏逃走了。邻居叫上沙先生,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猪抓回来。

真没听说过猪会逃跑,而且不止一次。沙先生说后来它又逃了两次。这只猪为什么总是试图逃跑?它是预感到危险吗?是不是邻居在喂它时不小心说漏了要杀它,或者每年邻居都杀一头猪,长年累月身上带着杀气,让猪有了警觉。

这真是令人悲哀。若猪真知晓自己即将被杀死,几次逃跑却被抓回来,这一生似乎命运早已注定。从出生起就被人惦记着死期。如果人类科技有一天能够破解动物语言,屠宰前动物会喊着“救命”并充满恐慌,那时人类是否还会动手?

还是回到现实吧。今年邻居提早动手,怕是担心猪再次逃脱,落得两手空空。毕竟小镇周围有大片森林,猪若跑进去就难抓回来了。

二 邻居的热情,与沙先生的醋意

晚上八点多,邻居打来电话,让我去接沙先生,顺便带回猪头和其他猪肉一类的东西。我轻声告诉孩子我要出门一趟,她点点头,答应会照看好家里的毛孩子们,还把自己房间的门打开,确保有任何动静她都能听到。

夜色沉寂。我将车开到邻居家的车库门口,那里紧闭的车库门内透出一丝昏黄的光。我推开旁边的小门,昏暗中映入眼帘的是那挂着剥了皮的猪,灯光下显得有些触目。四下无人。我稍稍退后,重新开车到邻居家的前门,这时邻居才笑着招呼我进去坐坐。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也不好拒绝他的热情。我关了火,引擎的声音渐渐消失,随着我的步伐缓缓走入他满是杂物的房子。屋内几乎没有落脚之地,凌乱的摆设间布满了灰尘。沙先生坐在桌旁,眼神迷离,显然是多喝了几杯。若非如此,他向来不屑让邻居来叫我。

邻居见状,笑着问我打算怎么吃这个猪头。这两年他都会把猪头送给我,似乎逐渐形成一种默契。以前他会直接把猪头扔掉。我随口说,用中国的香料煮煮,慢慢卤出味道,再配上一碗大米饭。邻居点头,似懂非懂,像是在默默品味这份异国的味道。

接着他问我,觉得他有什么变化。我端详了一下,见他新蓄了胡子,带着些许斑白的痕迹,岁月悄然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记。他其实比我小近十岁,但胡子让他看上去苍老不少。或许是我的直率让我摇头轻轻笑着说:“不好看。”他却笑得自在,说这是他第一次留胡子,还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弄得我忍俊不禁。

他叹了口气,说每年养一头猪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吃力,忽而问我来年是否愿意一起种地。小镇的四季短暂,他的农作总是带着些冒险的挑战。他种的黏玉米曾送了不少给我,在这气候里能有这样的收成,的确令人佩服。只是他话音刚落,沙先生的脸色便阴沉下来,眼里似乎燃着隐隐的火焰——不知是因酒意还是醋意。我只能微笑着转移话题,免得激起一场无谓的纷争。

其实,沙先生一向自信中透着几分不安。他的成长经历,让他有着敏感的情感角落。小时候,他曾被母亲送去给她弟弟抚养,自此与姐姐哥哥疏远,成了孤独的孩子。养父虽不曾亏待他,但每逢醉酒便变得暴躁,常让沙先生和舅妈深夜无处可逃,只能蜷缩在马棚中,忍受冬夜的寒冷。或许正是这段经历,让沙先生的心里多了一丝阴影,也因此对家庭和归属充满了不安。

邻居见我对种地之事兴趣寥寥,便换了话题,邀请我周末去他家学做水果派,还说做好了分我一半。我心中犹豫,做派费时,但想到前几日对面邻居家做的派那股香甜,便也点头应了下来,嘱咐他如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时间不早了,沙先生眼神越发涣散。我起身告别,邻居也随我来到车前,将猪心、猪肝等物一一打包放入后备箱,独留那猪头在车库中。我们转到车库旁,把猪头小心装袋。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车喇叭声,接着是沙先生的喊声回荡在夜色中。

三 深夜的肉香

当车缓缓驶入车库时,小镇的天空已彻底黑了下来。没有光污染的夜幕,如此漆黑,仿佛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幸好出门前我特意开了门前的灯,为归家的路点上一盏暖光。沙先生踉踉跄跄地下了车,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的栏杆前,整个人一下扑了上去。我赶紧上前扶住他,他微微侧头,喃喃地说:“你要帮助我。”这句话,竟是我们这么多年在一起,头一回听他在喝醉后说出需要我的帮助。

把他安顿睡下后,我开始忙碌起来。今天从邻居家带回的猪肉因为刚宰杀,十分新鲜。我决定立刻把不带毛的猪心和猪肝煮好,因为是给毛孩子们的餐食,只用清水煮,稍微加点盐、胡椒粉和洋葱去腥。至于有毛的猪耳、猪蹄和猪头,留待明天再处理,于是暂时放到了车库里。

肉香在屋子里渐渐弥漫开来,三个毛孩子早已按捺不住了,围着我打转,眼巴巴地等着。我也忍不住被这久违的香气勾起了食欲,真想尝两口。可惜痛风不能碰内脏,而沙先生和孩子们也不吃,倒是成全了毛孩子们的口福。

猪肝煮得不能太久,否则会变得坚硬难嚼。当我把煮好的内脏端到餐桌上时,Buddy早已开始宣示主权,驱赶着Coco和Baby。在食物面前,他总是“六亲不认”。但Coco和Baby也不是省油的灯,舍不得这诱人的香气,迟迟不肯离开。

我拿出三个碗,把猪肝和猪心分成了三份。Buddy的份量比其他两个稍微多一点——这是个小小的“公开的秘密”。三个碗里都装得满满的,放到它们各自熟悉的位置,再轻轻关上房门,保证它们不互相干扰。

屋子里...内脏,但偶尔少量尝一尝也算解馋。我切了一片猪肝送入口中,那绵密的口感和淡淡的腥香,在炖煮后融入了几分洋葱的甜味,唤起了关于故乡的回忆。那时,每逢杀猪过年,全家人都会围坐一桌,用柴火灶烹煮出浓郁的乡村风味。

夜色中,窗外只听到风穿过树叶发出的低语。耳边传来的却是Baby偶尔的小声哼唧,像是在梦中品味食物的美味;而Buddy早已躺倒在他的位置上,可能吃饱后开始惬意地消化。Coco则蜷缩在靠近暖气的地方,打着轻轻的鼾。

这一刻,我心底浮现出一种满足感,也隐隐带着些许感伤。想到逃跑未遂的猪,我又在心底问了自己几遍:这些毛孩子们何尝不是“圈养”的呢?它们一生都无法脱离我的视线与照料。而我呢,真的比那些动物自由吗?

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夜,猪肉的香气、冰霜的寒冷、人与动物的陪伴,以及某种对生命规律的隐隐叩问,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如同浓烈的咖啡,刺激却又温暖着我的内心。

细细品尝,发现这新鲜的猪肉果然与超市里的不同。没有过多调料,嚼在口中,是一种质朴纯正的肉香,唤起了我对邻居的感激。我们认识有五六年了,而沙先生和他则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初识他时,他一头自然卷长发,显得风流潇洒。尽管都住在小镇,但他和沙先生都属于瘦削的体型,不像许多北美人那样丰腴。

我已记不清我们两家开始来往的确切时间了,只记得第一次去他家,是他打电话来让我们带他去买酒。当时沙先生已喝了些酒,无法开车,我便被拉上了车,成了“司机”,由沙先生指路去邻居家。

邻居是个单身汉,二十年前和妻子分开,有个儿子,早已成家立业。平日父子似乎并不常来往,但一次他喝醉了对我说,自己三层高的别墅和保险都会留给儿子。听了也不免感慨,西方父母看似独立,但到了年老时,心里还是挂念子女的。

自那次买酒后,邻居若再感到“酒不过瘾”,便会找沙先生去买酒。只要沙先生空闲,总是乐意相伴。于是“酒友”一搭一唱,带邻居买酒的任务逐渐落在我肩上。

渐渐地,邻居开始直接联系我去买酒了。性格中总有点不会拒绝的我,每次都开车载他去,而沙先生则习惯坐在副驾,像个“保镖”般守着。

邻居是个有趣的人,每次买完酒回家,总会塞给我些好吃的或好玩的,且不能拒绝。这些年来,他和沙先生虽常把酒言欢,却总觉意犹未尽,而我,也似乎成了这段小镇情谊的见证人。

四 一个猪头开启的平凡一天

清晨醒来,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把大地烘得暖洋洋的。这种天气,总让我心生喜悦。这样的日子,最适合领着毛孩子们去海边。送走沙先生和孩子后,我先拉着Buddy一路向海边跑去,身后传来Baby和Coco在屋里着急的喊声。

进入田野时,我松开了Buddy的绳子,任由它撒欢似的奔向海滩,而我则悠然地跟在后面。Buddy和Baby的速度我永远追不上,但返回时,我会把它们拴好,经过奔跑后的它们总算安分下来,乖乖地随我步行回家。这样的安排既让它们尽兴,也确保了我们一路无虞。

Coco总是最后一个出门。因为它天性贪玩,稍不留神就会跑去邻居家,最危险的一次,竟然跑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我开车才把它找回来。从那以后,Coco出门必拴牵绳,哪怕是去海边也不例外。

回到家,我简单吃了早餐,又给毛孩子们每人开了一罐罐头。这份“早餐仪式”结束后,我惦记起车库里的那个猪头——昨天邻居给的那个。

我走进车库,先固定好煤气罐和煤气盘,然后打开邻居精心包好的猪头。包裹一打开,那血淋淋的模样瞬间让我愣住。邻居把整张猪头皮都剥了,红红的肌肉暴露无遗,活像一件残酷的艺术品。我忙不迭地重新包好,心里暗暗庆幸——没了皮的猪头,至少少了一个让我犯难的环节。

处理猪蹄和猪耳朵倒是颇费功夫。我点燃煤气盘,用火烧去坚硬的猪毛。猪耳朵特别肥大,这让我想起昨晚邻居打来的电话。他问今年的猪头和耳朵是不是比去年大,我如实回答他:“确实比去年的大。”他听完后嘱咐我,记得把猪头骨还给他。

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返还猪头骨?其实,这是邻居的特殊爱好——他喜欢做标本。去年我把猪头骨还给他后,他精心处理,做成了一件展示品,摆在自家架子上。他家里还有各种动物标本,都是他亲手制作的,其中我最喜欢一只青蛙标本:那薄薄的一层青蛙皮被吹鼓得圆滚滚,肚子上还缝了一道小拉链,细腻的做工让我自愧不如。

忙完了烧毛,我把猪头、猪蹄和猪耳朵一一带回屋。猪蹄和猪耳朵先放进冰箱,而那硕大的猪头被放进了厨房里最大的锅里。为了增加风味,我加入了几包卤料,还特意多放了些老抽,让猪头更添色泽。然而,尽管是家里最大的锅,猪头依然难以完全浸没。我只好一边煮,一边用勺子将卤汁不断地浇在它露出水面的部位。

煮猪头是个耐心活。四个小时后,猪头终于炖得酥烂,香气早已弥漫整个小屋。毛孩子们围着我团团转,眼巴巴地望着锅,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美味。

但接下来的事却让我手忙脚乱。猪头太大太沉,我几次尝试,都没能把它从锅里提出来。正当我急得不知所措时,沙先生下班回来了。两人合力,总算把猪头小心翼翼地提到了一个大盆里。

“记得把骨头留下来,”沙先生再次提醒我。我点点头,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等到猪头凉了,就开始分肉,那一口浓香软糯的猪头肉,想想都让人食指大动。而至于那副猪头骨,等它回到邻居家,可能又会被制成一件独特的标本,这也是小镇人家里一段趣味盎然的故事。

五 邻居的请求:一场意外的问答

周末的小雨淅淅沥沥,从白天一直落到夜晚,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难得这个周末,沙先生没有喝酒,反倒在厨房忙碌起来。等我凑近一看,发现他正在准备晚餐——一块厚实的牛排。沙先生的烤肉从来不柴,秘诀就在于烤盘上有个托架,而托架与烤盘之间会放一层水。这水的多少取决于烤制时间的长短,时间越长,水就要加得越多,始终保持烤盘内有水的状态。

正忙着,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好的,这就过去。”沙先生应了一声,挂下电话后转头对我说:“我没时间,你去买两个橘子、两个柠檬,给邻居送过去。”话音未落,他又忙自己的去了。

“不用买了,家里有。”我应了一声,从厨房里拿出几个橘子和柠檬,装进塑料袋,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敲门声刚落,邻居便开了门,像是正等着这些东西。我将袋子递给他,准备转身离开,他却叫住我:“进来坐坐,我有事问你。”

进屋后,我看到他厨房的操作台上摆满了各种食材,才明白他要这些水果是为了做水果派。上次离开时,他曾提到想请我帮忙,看来现在是在试验?一时弄不明白,我也懒得多想。

闲聊间,邻居问起沙先生:“他在家干什么呢?”语气中透着点好奇。他每次见我们都是一起去,或是沙先生单独来,我一个人过来,确实是头一回。我便如实告诉他:“他在做饭,没时间出来。”

“你自己不做饭吗?”他显然不太相信。

“我做的饭他不喜欢,索性他自己动手了。”我半开玩笑地解释道,我不擅长做西餐,这点沙先生很清楚。

邻居听后若有所思,毕竟他自己也是个爱做饭的人。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单身的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意外。我摇了摇头:“没有。我两个姐姐都有家庭了。” 邻居望着我说道,“ 我想找个中国妻子。” 我笑了笑,即使是单身,你们的年龄也不合适。我比邻居大八岁,我的姐姐与她的年龄至少差十岁以上。

“年龄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人怎么样。”他笑了笑,“你这样的人不错,你的姐妹也差不到哪去。最起码你了解她们,比小镇上的胖女人好太多了。”

听他这么说,我无奈地笑了:“我十多年没回国了,要是回去的话,有合适的人,我再告诉你。”

邻居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兴奋的神色:“我不会让她做很多家务,只是简单收拾一下。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伴,一个人太孤单了。如果她不会英语也没关系,我可以学中文。”

看着他满怀期待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感慨。他倒是很聪明,英语和法语都说得流利,但中文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毕竟不是同一个语系。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他笃定地说:“因为爱,一切都能克服。”

这番话让我不禁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认真的,但我也有自己的顾虑。要是真给他介绍一个中国妻子,住得这么近,万一生活中有了矛盾,难免会来找我解决。我向往安静的生活,不想卷入太多复杂的关系。

时间不早了,我起身告辞。他一直送我到门口,临别时忽然塞给我一个猪肘子,没等我推辞,他就笑着关上了门,留下我站在冷风中无奈又好笑,他总是这样。

六 蓝色的厨房梦

趁着沙先生难得的一周假期,我们决定提前动工,为来年的室内装修开个好头。沙先生的工作全年无休,只能分房间逐步进行,而厨房,这片被岁月和油烟侵蚀得面目全非的空间,理所当然地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颜色的选择,是梦想的开始

坐在一起讨论厨房的墙壁颜色时,气氛一度热烈。孩子和沙先生钟情冷色调,而我始终偏爱暖色的温馨。但家中向来是“少数服从多数”,蓝色最终成了众望所归的选择。这一抹清新,让我想起了一首老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其中唱道:“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仿佛那一瞬间,蓝色的天空已悄然洒满了整个厨房。

采买涂料,是幸运的邂逅

我和沙先生兴冲冲地驱车前往小镇上的两家涂料店。他坚持要货比三家,结果在第二家店幸运撞上特价,一桶涂料只需30加币,价格几乎是前一家的一半。虽说特价颜色选择不多,但幸好蓝色和白色都在其中。挑选时,才发现蓝色竟有那么多微妙的层次。最终,那一抹淡蓝脱颖而出——它清浅如晨曦的湖面,又柔和如暮色的微风,是当下最流行的色调。

涂刷之前,是漫长的准备

厨房的墙面原本贴满了壁纸,如今要将它们撕下并彻底清理,却是件费时又费力的苦差事。清洁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沙先生身上——家中几次卖房,他总是亲力亲为,几乎成了“清洁专业户”。四个小时的细致清理后,墙面终于焕然一新,等待新的故事开始。

涂刷之间,是工匠的执着

沙先生曾在新不伦瑞克省一家知名房屋制造公司做过室内粉刷。尽管因为颈椎酸痛辞去了那份工作,但精湛的技艺仍然丝毫未减。他刷起墙来干净利落,不留一滴涂料在地板上,更不让蓝色侵扰到天棚。一个多小时后,第一层涂料完成,厨房已初显新颜。

第二遍涂料尚未刷完,家里的电话忽然响起。原来是邻居打来的,他因饮酒无法开车,希望我们能帮他跑一趟商店。然而沙先生婉言拒绝:“我们正忙着刷墙呢。”邻居闻言,语气里多了几分好奇,想让沙先生完工后拍几张照片给他看看。沙先生随口一笑:“下次干活喊你来帮忙如何?”谁料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似乎连玩笑也在蓝色的余韵中定格成了某种无声的共鸣。

此时,厨房的蓝墙在阳光下微微泛光,一切像极了那句歌词——“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如此干净,如此明亮。

七 忙碌周末的意外插曲

距离圣诞节只剩几个星期了,又正好赶上周末,早晨起来我便和沙先生商量,清理家里的窗帘和电风扇。

这些活非得他出马不可——窗帘需要电钻卸下来,又大又沉;电风扇吊在屋顶,更是麻烦,拆卸时得对付不少小螺丝,不仅需要电钻,还得两个人配合。

窗外,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好在路上政府事先撒了盐,早晨扫雪车又过了一遍,黑色的柏油路露了出来,开车出门应该没问题。对面邻居有扫雪车,已经帮我们清理了门前的积雪,当然,这服务是付费的。

吃完早饭,我们收拾妥当,准备开工。可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邻居打来的。真想劝沙先生别接,可话还没出口,他已经拿起了电话。只听他说了几句,就匆匆放下电话,开始换衣服。

“怎么了?”看他一副忙碌的样子,我忍不住问。

“他杀火鸡,需要我去帮忙。”沙先生一边穿鞋一边说。

“杀火鸡也要帮忙?家里的活怎么办?”我不甘心地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去邻居家,绝不仅是帮忙,接下来八成是喝酒聊天。今天家里的事肯定干不成了!

“很快就回来。他说鸡心鸡肝都让我带回来给你。”沙先生扔下这句话,试图用这些诱惑我。

拦不住他,我只能无奈地叮嘱:“别忘了家里还有事要做!”

可他早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喵……

忽然感觉手边有毛茸茸的东西蹭来蹭去,我瞬间清醒过来。低头一看,是洛基。养了这么多猫,只有洛基对我最亲近。它饿了吗?桌上明明有猫粮……不过,也可能是它要猫条了。毕竟只有想吃猫条时,它才会这么主动。

我拿出一支猫条,慢慢挤出一点点。洛基吃得飞快,一转眼就干掉了三支!这速度,小白领是比不了的——她性子文静,一顿最多只吃一支。

猫喂完了,该轮到狗狗们了。考虑到早晨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我打开几罐猫罐头,因为猫罐头比狗罐头做的精致,狗狗爱吃,分给了它们。

Buddy嗖地跑到门口,冲着外面“汪汪”直叫。他碗里的食物还没吃完,八成是发现了什么。我好奇地跟着来到门前,探头一看——家里的车正停在门口!沙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没多久,沙先生提着一包东西下了车,进门后低声对我说:“别急着看什么东西,赶紧跟我走。”

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我怎么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八 在陪伴中感悟生活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让我把车开到了邻居家。下车前,他对我说会打电话给我,然后就钻进了邻居家。不用想,他早就买好了酒,两个人等着开怀畅饮。只是为了避免酒后驾驶,才叫我开车送他过来。

我望着他的背影,告诫自己:我不是救世主,不能指望唤醒一个喝酒喝废了的人。记得有一次,我让一个移民过来的医生告诉他,如果继续这样喝下去,五年内可能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可后来,再劝他戒酒时,他却反驳道:“怎么样?十年过去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父亲活到九十四岁,从没停止过喝酒,身体一直很好。”

让我无语的是,他的父亲确实活到了九十四岁。只是有一次,地板太滑,他摔了一跤,住院一周后便不愿意再活下去,选择了绝食,最终一个星期后去世。

在加拿大,很多老人都是在身体状况恶化、生活质量下降的情况下,选择绝食离开。我认识一个朋友,原本在国内是护士,移民后成了老人院的护工。她说,看护绝食老人的工作最轻松,几乎不用费体力。

有一次,她照顾过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人决定绝食前,女儿被叫来听遗嘱。女儿表示尊重母亲的决定,承诺会再来看她。老人前三天还愿意用水润润嘴唇,但到了第四天,她用眼神告诉我的朋友,不需要了。直到她离世,女儿也没有再出现过。

正在思绪飘远时,突然传来敲车窗的声音。沙先生站在窗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我挥挥手,启动汽车离开了。

车子驶进家门前,就听见狗狗们的叫声。它们的耳朵真灵,只要听到车子的动静,就兴奋地隔着大门叫喊。我把车停进车库,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三个毛孩子像久别重逢一样热情地扑了过来。Buddy和Baby跳起来差点撞到我的下巴,Coco更是抱住了我的腿。它锋利的爪子隔着衣服几乎戳进了皮肤,我赶紧叫停,拿出零食安抚它们,总算让这群毛孩子安静了下来。

刚刚平息狗狗们的热情,猫咪们又跳上了桌子。洛基站在靠近我的一边,小白领则站在对面,分明是来讨要猫条的。我拿出一支猫条,挤到盘子里给小白领,另一支喂给了洛基。吃完猫条的洛基显然还不满足,站在桌上等了一会儿,发现不会再有了,这才跳下桌子离开。

安顿好五个毛孩子后,我拿出孩子新买的衣服开始修改。孩子的衣服总是不好买,每次都需要调整尺寸。而我开了十年干洗店,缝纫活儿不在话下,改起衣服来得心应手。

缝纫机的声音伴随着家中的静谧,心头却多了一份难以名状的感触。这些毛孩子的热情和依赖,孩子的成长与细微需求,沙先生的桀骜与倔强,都在这一天平淡又温暖的细节中交织。我停下手中的活,轻轻叹了口气:生活的难题,总是一个接一个,可有了这群毛孩子和家人陪伴,再难的日子也能熬过去吧。

最后一针落下,一切归于平静。窗外的风轻轻拂过,这小小的家,依旧在一片温暖中安然无恙。

九 馄饨,母亲与圣诞节前的忙碌

很多朋友问沙先生,中国菜里什么最好吃?邻居们也常有同样的疑问。他总是回答:“我家做的馄饨最好吃!”其实,最拿手的菜是炖菜,毕竟我是北方人,对炖菜特别有心得。可沙先生偏爱油炸和烧烤,对炖菜根本提不起兴趣,唯独馄饨是例外,他吃得津津有味。所以,他一直觉得馄饨是我厨艺的代表作。

圣诞节快到了,邻居平时总是送我们东西,这次轮到我表达心意了。我包了整整一百个馄饨,给邻居送了过去。进门时,发现家里正忙着收拾,邻居介绍说,那位正在打扫的老妇人是他的妈妈。老人家是来帮忙的,想让儿子干干净净迎接圣诞节。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邻居都五十多岁了,她的妈妈看起来有八十多岁了,过节还要亲自跑来帮忙收拾屋子。不过老人身体看起来不错,只是满头银发让我心生感慨。邻居连声劝她:“简单收拾一下就好,别太累了。”嘴里这么说着,邻居自己也忙活了起来。我和沙先生放下馄饨,打了几句招呼就告辞了。

说实话,邻居家的卫生确实有些让人抓狂。屋里满是灰尘和杂乱无章的东西,估计老人也是看不下去了,才亲自上阵。看到这场景,我不禁想起沙先生。他自己住的时候,家里一尘不染,到现在家务卫生还是由他负责。我打扫了他也不放心,总觉得哪哪儿没干好。反正他做得确实比我细致,我索性放弃,专心做收拾碗筷这些简单的家务。

开车回家的路上,沙先生突然告诉我:“邻居其实不是他妈妈亲生的,是她领养的。当年他妈连生了八个女儿,没生出一个儿子,于是就收养了邻居。具体是从哪儿收养的,没人清楚,不过邻居的长相和当地人挺像,估计是附近的孩子。”

我一愣:“那他有八个姐姐,怎么没有一个来帮忙收拾家,还让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亲力亲为呢?”沙先生摇了摇头,说:“每家都有自己的难处,咱也别瞎猜了。”这话说得在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说不准别人家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心里动过念头,想帮邻居收拾一下,但没敢开口。毕竟家里都是沙先生在搞卫生,现在我要跑去帮别人打扫,估计他会气得吐血吧。说到底,不是我不愿意做家务,只是他太挑剔,每次都说我这儿没弄干净,那儿没摆整齐。久而久之,我也就懒得争了,心甘情愿地把活儿都交给他。

回到家,刚一进厨房,我眼前一亮。墙壁刚刚粉刷过,焕然一新,明亮得让人心情舒畅。厨房最容易脏,尤其是常做饭的家庭,粉刷一下果然效果大不一样。想到客厅也该收拾了,不知道沙先生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圣诞节前,家里的一切都需要焕然一新,就像新的一年开始的新气象。

10 风雪压树的夜晚

是进入冬天了吧?最近大雪夹杂着大风袭来,气温迅速下降,屋子被吹得沙沙作响。仿佛一夜之间,房屋、公路和大地全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变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

半夜时分,孩子发微信喊我过去,说听到“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塌了,吓得不敢一个人睡,想让我陪她。Baby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紧张,跟着我一起走进了孩子的房间。我拍拍Baby的头,说:“今晚我们睡这里了。” 它像是听懂了,迅速钻到了床底下。

我拉开窗帘一条缝,外面依旧一片宁静,只看到地面上的白雪在月光下反着淡淡的光亮。或许是月光太暗的缘故,什么也看不清。孩子渐渐平静下来,很快在我身旁沉沉睡去,床底下也传来Baby轻微的呼噜声。夜是那样安静,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到了一定的年纪,睡眠成了个问题。我索性打开手机,戴上耳机听故事,这是我平时安睡的小习惯。在半梦半醒中,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没一会儿就转成了留言。沙先生喊了我:“别叫醒孩子,昨晚暴风雪,今天学校放假。” 看来电话已经把沙先生吵醒了。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五点。也许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没了牵挂的我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看了眼时间,已经11点了。孩子还在睡梦中,而Baby早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正仰头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命令。我轻轻打开孩子屋门,Baby马上跟着我出了房间。

“早啊。” 沙先生一边忙着手里的早餐,一边对我打了声招呼。

“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随口问了一句。

“我请假了,一会儿去看家庭医生。” 他说着,神色里透着一丝疲惫。听到这,我突然想起他前几天就提过最近身体不舒服,可我竟然完全忘记了。

“对不起,我都没关心你的身体。” 我有些愧疚地说道。

“没事,已经预约好了。” 沙先生摇摇头,又抬眼看着我问:“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孩子听到了。我当时拉开窗帘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他知道点什么?我心里暗暗琢磨。

“昨晚,孩子屋外的那棵松树,被暴风雪刮倒了。”

“啊?” 我愣了一下,惊讶得说不出话。昨晚那棵树倒了?怎么我什么都没看见呢?

“倒下的树把狗狗围栏压坏了一角。” 沙先生继续说着。听他这么一说,我赶忙去鞋柜拿雪地靴,准备出去看看。

“别急,外面的雪太厚了。我打过电话给邻居,周末他会过来帮忙,把树锯了。” 沙先生安慰道。

“要不要通知政府?” 我犹豫着问,政府是不允许私自砍伐树木的,这我清楚。

“没事,那棵树倒了算是自然原因,政府不会管的。” 沙先生淡定地点了点头。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稍稍放下心来。看着窗外被白雪掩盖的世界,屋子里却依旧温暖而宁静,生活虽有小小的波澜,但总有人默默守护,安排好一切。

11病毒与风雪:小镇冬日的点滴

冬天来了,病毒也开始入侵小镇。

早上,我刚翻开微信,就看到孩子发来消息,提醒我留意一件事:学校通报孩子的学校发现了一例脑膜炎病例。

我盯着那条通知,心里隐隐发紧。脑膜炎的致死率很高。尤其是最近,小镇里呼吸道疾病的人也越来越多。孩子前几天刚中招,让我更加担心。我暗暗祈祷,这几场纷飞大雪,能把瘟神送得远远的。

周五清晨,窗外又是大雪弥漫,天气预报说下午还会继续。沙先生索性决定不去上夜班了,他担心大雪天小车应付不了。连孩子一周一天的餐馆兼职,他也让请假取消了。

“路滑,别出去瞎跑,安全重要。”沙先生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交代孩子。我在一旁心里觉得暖暖的。

本来约好的周末处理被暴风雪刮倒的松树,沙先生因为大雪改变了主意,决定提前完成。因为不是休息日,邻居应该在工作,沙先生打电话改约了附近“卖酒老汉”的儿子。

我忍不住对那家人八卦几句——老汉年近九十,但他儿子才不到三十岁。而这个儿子的母亲却不过五十出头。老汉的“战斗力”可见一斑。虽然心里好奇,但这些问题我从来没好意思向沙先生求证过。

老汉的儿子住得近,不一会儿就开车带着电锯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飘落在他们的肩膀和头顶。那景象太美了,我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机,定格下两人在雪中的身影。

沙先生从车库搬出梯子,他们站在围栏旁歪倒的松树边,映着雪景,仿佛化身成了伐木工。老汉儿子的电锯技术非常娴熟,只见他几下就将粗壮的松树切成了十几段,动作快得让人目瞪口呆。

想到我之前看《电锯惊魂》里那恐怖的场面,因此对电锯一直比较抵触,再看现在他的娴熟操作,不禁哑然失笑。这简直是高手在木头上炫技。

沙先生很快把切好的木块一一摆放整齐,把树枝也归拢到一边。干活结束,他付了工钱,老汉的儿子寒暄几句就赶紧离开了。临走前,他还说自己最近也感染了呼吸道疾病,昨天在家中昏倒过一次,现在赶着回家休息。望着他开车离去的背影,我由衷希望他早日康复。

晚些时候,邻居打电话过来,抱怨沙先生怎么不叫他帮忙?“ 我今天下雪也没去上班呢。” 邻居说道。

沙先生连声道歉:“我应该先问问你的。”

听着电话里邻居的声音,再看沙先生无奈的表情,我不禁笑出了声。为了干活这事,大家争着抢着,真的让人觉得温馨。

有好邻居,真是一种幸福。

十二 毛孩子陪伴:白色温馨的平安夜

千呼万唤中,今年终于给了小镇一个白色的圣诞节。

当雪花满天飞舞,万家彩灯在黑夜里同时点亮,你能想象这平安夜呈现在你面前的是什么样的世界吗?那真是一个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

天还不到五点就黑了下来,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车辆往来。远远看去,一座座小房子被彩灯装点得美轮美奂,像童话世界里的圣诞村。偶尔从窗户中透出的温暖灯光中,还可以隐隐听见家庭聚会的笑声和孩子们的欢呼。今年的平安夜,孩子和男朋友去参加男朋友家族的聚会,留给我们的视频中显示,他们那边聚集了三十多人,大人孩子齐聚一堂,热闹非凡。好在男朋友的姥姥家有足够大的房子容得下这么多人的欢笑声。

我们家虽然少了孩子的身影,却也其乐融融。平安夜的计划是简单又惬意的——我们决定只做派和一些小零食,圣诞节当天再隆重地烤那只我们早早买好的大火鸡。一家人加上五个毛孩子,这样的大火鸡完全够吃了。

毛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我们提前给它们准备了丰盛的“平安夜大餐”:狗狗们有零食小骨头,猫咪们有猫条、罐头,晚餐则是煮好的鸡心和鸡肝。平时我们对它们的食量是严格控制的,今天算是破例开了特例。

洛基最有战斗力,拿到猫条后霸着餐桌不肯下来,尽显“小霸王”气势;小白领则斯文许多,吃了两个猫条就停下来了,一副很知足的模样。三只狗狗则完全放飞自我,每只吃掉了一袋小骨头,心满意足。我们担心它们吃多了会不舒服,硬是“剥夺”了它们的下一袋。

吃完大餐后,平时散场很快的毛孩子们这次都舍不得离开。两只猫咪一左一右地蹲在门口,那双渴望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了。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因为今晚的街道安静无车,无需担心安全问题。狗狗们也凑上前,轮番跑出去玩耍。漫天飞舞的雪花成功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它们在雪地里撒欢,一路蹦跳着扑向那些随风而舞的雪花,俨然比孩子们玩得更尽兴。

而我和沙先生,也在这平安夜享受着片刻的悠闲。他买了许多酒,还特意为我准备了意大利红酒。孩子不在家,又是这样特别的节日,沙先生在水晶杯里倒满酒递给我,示意我们一起举杯。我已经记不清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当红酒顺着咽喉滑下,我感受到了一丝醇厚的甘甜,心中也涌起了一阵暖意——平安夜,有爱人相伴,真是一种简单却又满足的幸福。

电视里播放着欢快的圣诞歌,旋律轻松愉悦,让人听了就心生欢喜。沙先生频频举杯,而我却不敢贪杯,毛孩子们都跑进跑出,我可不敢把它们忘在屋外。夜色愈加深沉,气温也越来越低,这样的大雪要是把它们落下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晚些时候,沙先生打开了收音机。小镇的电台正在播放听众互动节目,主持人邀请大家打电话进来传递圣诞祝福。不久,电话接连不断地打入,有的真挚温馨,有的却笑料百出。特别是其中一个显然喝高了的听众,居然说了一句“生日快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们一时竟有些恍惚,不禁疑惑这是不是电台里的电话也打到了我们这里?沙先生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话后轻轻放下,笑着摇头道:“今晚哪儿也不能去啊!”原来是邻居的邀请,想让沙先生过去喝酒。我们不禁感叹,这么冷的天,他家却这么热闹,实在难得。

窗外,雪依然下着。家里的毛孩子围在圣诞树左右,是圣诞树的彩灯吸引了毛孩子。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温馨与幸福。平安夜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门外有车子停下的声音,毛孩子们一起扑向大门,只见孩子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进到了屋里,“ 圣诞节快乐!” 我们互相问候,我盯着她手中的袋子,” 这是我收到的圣诞节礼物,快进来跟我一起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礼物? “ 孩子有些迫不及待拉我进了她的房间。

或许,“命运的注定”并不是动物的专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在某种无形的框架里挣扎或顺从。而这日常中的柴米油盐,那些对毛孩子们的细心呵护,以及孩子的喜怒哀乐,都成了生命中的点滴欢喜,让寒冷的季节不再显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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