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高三下学期（2018年3月）

【三月中旬，一模结束，操场看台，夏竺萱坐在台阶上哭】

韩燕（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唉，哭啥嘛，这才一模，考得不好不是很正常吗？我不也才考了那么点分儿吗？

夏竺萱：可是，我怕，我怕我考不上好大学…（抽泣）我爸，我妈，都希望我能考到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然后留在那里，我怕我只能考个本地的，就没有机会了。

韩燕：哎呀，不会的，就算上大学不在那儿，以后找工作也可以去啊。

夏竺萱：那不是更难嘛！

【韩燕无话反驳，只能叹气，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找出一包纸巾】

【跑道上，苏易飞和好友在慢跑】

苏易飞好友（指着韩燕和夏竺萱的方向）：诶，你看，那个不是上次撞了你的女生吗？

苏易飞（抬头寻找）：嗯，哪个？

苏易飞好友：就那个，坐那儿哭的那个，就你说挺漂亮的那个。

苏易飞（看到了夏竺萱）：哦。（慢慢停住脚步）

【台阶上，韩燕两手向后撑着看天，夏竺萱用纸巾擦眼泪，渐渐不哭了】

韩燕：要我说呀，干嘛非得往大城市挤啊，很多小一点的城市也挺不错的呀。

夏竺萱：那你，你想去哪儿啊？

韩燕：我？（转转眼珠）我还没想好，反正离家越远越好。

夏竺萱（犹豫了一下）：那个，你知道闵屿想考哪个学校吗？

韩燕（看看她，笑了）：我知道你关心他，可是这个我真不清楚，要不我帮你问问？

夏竺萱（露出一点笑容）：嗯，谢谢你。

韩燕：嗐，谢啥？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闵屿那家伙心太野，我怕你呀hold不住他。

【夏竺萱心情又低落了，垂着脑袋把手里的纸巾揉皱】

苏易飞（跳上矮一级的台阶）：嗨！（挥手，眼睛先看向夏竺萱，后看向韩燕）

韩燕（惊喜地站起来）：诶，是你？

苏易飞（微微皱眉）：呃，你是…

韩燕：咱俩生物竞赛的时候做过搭档呀，你忘了？

苏易飞（想了想）：哦，你叫韩，韩…

韩燕：韩燕儿！

苏易飞（尴尬地笑着点点头）：啊，对，我想起来了，你好。

韩燕（有点不爽地歪歪脑袋）：你好。

苏易飞：呃…（看了眼夏竺萱，对韩燕）那个，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件事想问你。

韩燕（受宠若惊地跟着他走到几米外）：什么事儿？

苏易飞（摸摸鼻子）：就是，你旁边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韩燕（愣住）：诶？

苏易飞（有点不好意思地）：呵呵，她有没有男朋友啊？

韩燕（震惊地）：诶？！

【周末，同心湖边，胡箫亮倚着一棵树掩嘴偷笑，韩燕生气地往湖里扔了一块石头，溅起一片水花】

韩燕：好你个苏易飞！跟你搭档了一个星期还拿了个奖，你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又捡了一块更大的石头扔进湖里，溅起更大的水花）你还，你还问我夏竺萱的名字！就因为她长得比我好看是吧？啊？！好看了不起呀？混蛋！

【胡箫亮控制不住了，笑得双肩直抖】

韩燕（泄气地叉腰）：罢了罢了，我承认她比我好看，可是…

胡箫亮（走过来）：行了，我劝你啊也别想了，（轻拍她的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韩燕（哭丧着脸）：唉，心塞啊！

【张晓敏快步走回家，关上大门，但留了一个门缝】

【胡箫亮送韩燕去公交车站，路过张晓敏家，张晓敏从门缝里盯着他俩的身影】

胡箫亮：谢谢你帮我送药过来，下次我自己去你妈妈的医院买就行了。

韩燕：没事儿，我妈说这种药就是偶尔会断货，最好是提前多备些。

胡箫亮（有点为难地）：嗯，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妈妈。

韩燕（笑）：别客气。

【胡箫亮和韩燕走远了，张晓敏打开门，悄悄跟在他俩后面】

胡箫亮：那个，你快过生日了吧？十八岁，挺重要的一个。

韩燕：嗯，就是呢！（委屈地噘嘴）可是到现在人家都没有收到任何礼物！

胡箫亮（笑）：要不然我送你一个，让你高兴高兴？

韩燕（开心地点头）：好啊！

胡箫亮：那…送什么呢？

韩燕（伸出食指指着他，还抛了个媚眼）：嘿嘿，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胡箫亮挑挑眉。

【胡箫亮两手插兜从公交车站走回家，路上被张晓敏拦住】

胡箫亮（抬头）：嗯？

张晓敏生气地瞪着他。

胡箫亮（皱眉）：怎么了？有事吗？

张晓敏（深吸了一口气）：韩燕，她不只是你的贝斯手，对吗？她是你的女朋友，对吗？

胡箫亮（眉头皱得更紧）：啧，你瞎说什么呢！（不耐烦地）让开！（绕过她向前走）

张晓敏（看着他的背影，急得哭了）：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

胡箫亮站住了。

张晓敏：可是你从来都不给我回应，为什么？

胡箫亮抿了抿嘴，没说话。

张晓敏：是因为我爸，对吗？

胡箫亮困惑地眨眨眼。

张晓敏：我爸跟胡叔叔一直都不对付，还把他晋升的机会给抢了，现在又逼得他辞职了，所以…（低下头）我替他向你们全家道歉，行吗？

胡箫亮（叹了口气，转过身）：没这个必要，是我爸他自己不想干了，而且我是我，他是他，我的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张晓敏（仍然沉浸在自责中）：还有，我会劝我爸，这次裁员一定不会裁掉你妈妈的。

胡箫亮（震惊地）：裁员？什，什么裁员？

张晓敏（愣怔地）：啊，你没听说吗？

胡箫亮：为什么要裁员？

张晓敏：因为农机厂要改制啊。

【胡箫亮心下一沉，急忙跑回家】

胡箫亮：妈！妈！！

胡箫亮妈妈（端着药碗从里屋出来）：喊什么呀，怎么了？

胡箫亮：厂里要改制是吗？要裁员是吗？

胡箫亮妈妈：……（无言以对）

【胡箫亮握紧双拳，咬住了后槽牙】

【周一，张晓敏在副楼门口的花坛边等着韩燕，韩燕戴着耳机走过来】

张晓敏：韩燕！

韩燕没听见。

张晓敏（更大声地）：韩燕！！

韩燕（摘下一边的耳机）：嗯，谁叫我？

张晓敏：我。

韩燕（走过来）：你是…张晓敏？

张晓敏（脸色不好地）：嗯。

韩燕：有事吗？

张晓敏犹豫了一下。

韩燕：有事就赶紧说啊，马上就打铃了。

张晓敏：我就是想听你亲口确认，你到底是不是胡箫亮的女朋友？

韩燕（嗤笑）：什么？我？胡箫亮？哈哈哈…

【这时，苏易飞和夏竺萱一起从食堂方向走过来，韩燕瞥见后脸色突然变了】

韩燕（刻意提高音量，眼睛看着苏易飞）：啊，对啊，我就是他女朋友啊，我韩燕也是有人追的好吗！

【苏易飞往她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在意】

【韩燕一直看着苏易飞走进教学楼里之后才回过头，发现张晓敏正绝望地看着她，快要哭了的样子】

【张晓敏擦着眼睛，飞快地跑进教学楼】

韩燕（呆愣住）：诶？（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捂住嘴）唉呀妈呀，我说了什么？

【高三（1）班门口，苏易飞好友看到苏易飞从楼梯上走下来】

苏易飞好友（调侃的语调）：又去送那个夏竺萱了？看来进展神速啊！

苏易飞：那是，我还加到了她的微信。

苏易飞好友：真的假的呀？

苏易飞（歪嘴一笑）：嘿嘿。

苏易飞好友（伸出大拇指）：牛！

【高三（10）班教室，张晓敏趴在桌上哭，她的好友在劝慰她】

张晓敏好友：好了，别哭了，他们俩是一个乐队的，日久生情也难免的嘛。

张晓敏（抬起头）：那我呢？我认识他的时间不比她长多了？！为什么就，就…（继续呜呜地哭）

【大课间，操场，课间操结束后，学生们陆续返回教室】

男生L：哎，我女朋友刚才跟我说了个八卦，想不想听？

男生M：什么八卦？

男生L：那个风云一时的长庚乐队，你知道吧？

男生M：就是主唱很拽的那个？

男生L：嗯，不过这次是他们吉他手的八卦。

男生M：哦？快说快说！

男生L：那个弹贝斯的是个女的，你还记得吧？

男生M：嗯，好像是。

男生L：听说呀，这俩人是一对儿！

男生M：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男生L：可不是吗，哈哈哈…

【高三（16）班教室门口，程冬来找闵屿，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发现马世图也在教室里】

程冬（对闵屿勾勾手指）：噗嘶，出来一下。

闵屿：干嘛呀鬼鬼祟祟地？（走向门口）

程冬：哎呀，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呗！（把他拉到走廊一端的角落）

闵屿：啥事儿啊？

程冬：哎，你听说没？

闵屿：听说什么？

程冬：就是亮子跟燕子那事儿啊。

闵屿：亮子跟燕子？他俩怎么了？

程冬：他俩谈恋爱了，你不知道？

闵屿：什么？！他俩谈恋爱？不可能！

程冬：我听人说，是韩燕亲口承认的。

闵屿：啊？那，那老马…

程冬：嘘！

闵屿（小声地）：老马怎么办哪？

程冬：我也是这样想的呀！

【不远处的楼梯口，陶睿扶着楼梯扶手停住了脚步，他第一次感觉到金属制的扶手是那么冰凉】

【中午，食堂，闵屿端着餐盘来到高三（8）班的就餐区域，坐在程冬对面、胡箫亮旁边】

【韩燕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过他们所在的餐桌】

胡箫亮：站住。

【韩燕吓得闭了一下眼睛，只好转身，慢慢地在胡箫亮对面坐下】

韩燕（干笑着）：呵呵，队长。

胡箫亮：你干了什么好事，跟我说说。

韩燕（为难地咬着下唇）：呃，我…（放弃抵抗）唉，我知道我错了，我待会立马就去澄清，好不好？（双手合十）拜托，不要生气嘛！

胡箫亮：我没有生气，我是怕老马生气。

韩燕（无奈地叹气）：好好好，我去哄他，用不着你们操心，哼！（扫了闵屿和程冬一眼，端着餐盘走了）

闵屿（松了口气）：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笑）

程冬：我早知道了，肯定是个误会。

闵屿：切，你哪里早知道了？你跑来跟我说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抓瞎？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胡箫亮（停住筷子，对闵屿）：你说什么？（对程冬）你跑他们班说去了？

【三人同时面面相觑】

【胡箫亮站起来，往高三（16）班的就餐区域看了几眼，没有发现陶睿的身影，只看到韩燕坐在了马世图对面】

【韩燕从自己餐盘里夹了几块牛肉放到马世图的餐盘上，马世图讶异地抬起头，韩燕讨好般地笑笑】

【午饭后，女生宿舍楼下的花坛边】

张晓敏：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韩燕：哎呀，当然是真的啦！我就是今天早上脑子抽筋了一时失言，你可千万别信啊！我跟亮子他们，那纯粹就是哥们儿，怎么可能谈，谈那什么嘛，对吧？

张晓敏（终于放松了，迟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韩燕：他？（摇头，很确定地）没有。（转念想到陶睿）啊，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好意思啊。（尴尬地笑）

张晓敏：哦，那算了。（转身要走）

韩燕：哎？（等她回过头）那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晓敏：你说。

韩燕（语气委婉地）：就是，假如他拒绝了你，很有可能不是因为你的问题，所以你大可以看开些，别往心里去，呵呵。

张晓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当天晚上，第二节晚自习后，胡箫亮拿到手机，打开微信，没有陶睿发来的新信息，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直接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男生宿舍，苏易飞半躺着浏览夏竺萱的朋友圈】

苏易飞好友（端着脸盆进来）：干嘛呢，还不去洗漱？

苏易飞没吭声，眉头紧锁。

苏易飞好友（放下脸盆走过来，凑近他的手机屏幕）：诶，这不是那个叫闵屿的吗？

苏易飞（一愣）：你认识他？

苏易飞好友：你忘了，上学期那场篮球赛，就是他把咱们给虐惨了！靠，我一想起来就觉得憋屈，你说他们文科班才几个男生啊，居然能赢得了咱们？虽说就多两分，不过那里面有一大半儿都是这个闵屿得的！

苏易飞：是吗？

苏易飞好友：啊，他还是什么乐队的主唱，不要太嚣张哦，尤其是特别会撩妹！

苏易飞坐起来，把手机放下。

苏易飞好友：诶，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苏易飞：夏竺萱的朋友圈里全是他。

苏易飞好友：啊？她不会是喜欢那个叫闵屿的吧？

苏易飞目视前方，拍了一下大腿。

苏易飞好友：对，绝不能让他得逞，这么好的妹子哪能便宜了他？！

【胡箫亮回到家，把车停好，才又拿出手机，像平常一样给陶睿发微信】

胡箫亮：我到家了。（走进卧室，开灯，放下书包）

【等了很久，没有回复】

胡箫亮：在吗？（躺到床上，手机放在胸口，闭上眼睛）

【又等了很久，依然没有回复】

胡箫亮（叹了口气，坐起来）：今天的事情你听说了，是吗？其实那是个误会，韩燕跟别人赌气瞎说的，不是真的。她也已经去澄清过了，没事了。再说，她跟老马才是一对儿，尽管她自己不承认，呵呵。我跟老马又是发小，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你放心。

【又等了很久，终于来了回复】

陶睿：你为什么要给我解释

【胡箫亮盯着手机愣住了，陶睿的回复很不寻常，没有标点，没有表情包，也没有他期待的“KK”，而语气又是那么地难以捉摸，这让他突然有些心慌】

【另一边，陶睿坐在书桌旁，桌上摊开着一套模拟试卷，但他的手却一直不停地在转笔，眼睛也总是往旁边的手机上瞟】

【等了很久，胡箫亮并没有发来任何回复，陶睿失望地叹了口气，把笔拍在桌上，然后将窗台下方抽屉柜上的刺猬笼子提过来，脑袋搭在一边胳膊上，兴致寥寥地逗弄小刺猬】

【第二天，午休时间，韩燕趴在一个抱枕上，睡得迷迷糊糊】

【胡箫亮走进教室，把一只马克杯轻轻放在韩燕的桌子上，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休息】

【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韩燕伸了个懒腰，看到了那只马克杯】

【马克杯上刻着几个英文字母，韩燕一看眼睛就亮了，赶紧把它转正，果然是《神探夏洛克》里的经典台词“I AM SHERLOCKED”，而且字体和格式都跟剧中的一样】

韩燕（回头冲胡箫亮笑）：嘻嘻，谢谢！

胡箫亮（笑）：不客气。（抬抬下巴）你那个抱枕哪儿来的？

韩燕（开心地）：夏竺萱送的！（指着抱枕上面卷福那张脸）怎么样，帅吧？

胡箫亮（敷衍地笑笑）：嗯，帅，帅。那个，你现在还跟夏竺萱好着呢？

韩燕：唉，那还能咋办？她又没做错什么，我讨厌的是那个连我名字都记不得的人，哼！（抱紧怀里的抱枕，还用脸蹭蹭卷福的脸）还好我男神谁也抢不走…（一脸幸福地笑）

胡箫亮不置可否地笑着摇摇头。

韩燕（继续自言自语）：再说了，我又不能主动去撮合她跟闵屿，对吧？要不然程冬该跟我玩命了…

【胡箫亮突然使劲咳了一声，韩燕不解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教室门口，原来是程冬和其他住校生回来了】

【晚上，胡箫亮站在自家院子里，手指在微信页面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关上了手机】

【同时，陶睿在家里自习，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看手表】

【已经九点半了，陶睿再一次打开手机，却发现胡箫亮例行的微信依然没有到来】

【陶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脸埋进左胳膊肘里，右手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乱画】

【陶睿的笔记本：上半页是整齐的笔记，下半页画满了无数个不同样子的字母“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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