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邈,江西赣州人士,“赣南脐橙”和“赣南血橙”肯定有听说过吧?就是他的老家盛产的。“阿邈”这个绰号,是我取得,他的名字跟这两个字实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出处是这样的,话说有段时间阿邈生了病,得了小感冒,医生给开了各种处方的药,种类之多,快赶上我们中华的五十六个民族了。阿邈倒是很机灵,他怕忘记了吃药的时间,也怕混淆了药物的种类,索性设置了很多个闹钟,并在设定闹钟的同时注明该吃的药的名字,闹钟一响,他就照钟吃药。一天下来,闹钟聒噪的响个没完没了,阿邈瘦小的身影在眼前走来走去,我忍不住打趣道:这药让你吃的,阁下莫非是药王孙思邈?“孙思邈”一名就此在231叫响,后来经过不断简化,也就有了后来的“阿邈”。我想,如果当初最先想到的是尝百草的“神农”,或许他现在的名字就是“阿农”了也说不定。
阿邈是我们宿舍唯一的南方人,他也符合大多数南方人的特点,清瘦,个子不是很高。在这里要着重提一点,其实我当时也很瘦,只不过后来瘦的越来越不明显了。我们两个是六人中去学校报到最早的两个,所以认识的也最早,那时还有一个小单,是电智专业的,当时都是父母陪同。话说当年老爸让我自己去报到,我一想到千里迢迢的路途,还带了那么多的东东,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心里直打鼓,说什么也不同意,后来定好老爸去送我,老妈去送站,就在火车即将开动的那一刻,老妈不放心自己的儿子第一次远游,她也决定不下车了,就这样,老爸老妈都去送我报到了。三对父母,三个男孩,三家人总是共同出入,父母间的热乎劲儿,就像要给我们说亲一样。小单的家也在东北,是吉林通化的,所以我们父母返程的那一天,是一起去的火车站。记得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我们把父母送上了出租车,两个母亲在车里擦眼泪,小单也抽泣了,我本来不想哭的,因为很小就开始住校的我对于独立生活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但看到小单哭的那么动情,我想,我也哭吧,不哭不孝顺,于是强挤了几滴眼泪出来。送走了爸妈,我和阿邈也就算熟络了,巧的是我们不但是同班,还被分在了同一宿舍,他的学号是33,我的学号是34,一切,好像老早就为后来的种种闹剧埋下了种子。
阿邈是出了名的惯犯,老师这头还在三令五申的强调不准擅自离校,他那头已经登上南下潮州的火车了,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都会变得异常的勇敢,哪怕是在各种风口浪尖下。他一走不要紧,后院可就起了大火了,点名总要答到吧?作业还得按时交吧?这可忙坏了我们在家的几兄弟。当时的我也算是班上的风云人物,承蒙兄弟们瞧得起,给了句评语:选修课必上,必修课选逃。为了这家伙,也不顾上什么江湖名号了,见天儿跟那儿蹲点答到去,至于抄作业这种技术含量不太高的活,全由老大和凯弟包办了,有时候老大和凯弟也不到场,最最挠头的是我们四个的学号是挨着的,我不得不变换各种声音依次为四个人答到,弄得全班都快笑了,好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很少抬头,这才得以一次次蒙混过关。
阿邈总说自己的运气不是很好,有些事看来,好像的确有点邪门。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和老大总是彻夜不归,躲在网吧里打游戏,但跟大黑的境界比实在逊色很多。有天,整天泡在自习室从未上过网的凯弟,兴致勃勃的要我和老大陪他去包夜,记不清缘由了,总之,那天老大和我就是不想去,随即,在一旁的阿邈很仗义的搭腔了:“我陪你去!”不知什么原因,这事儿第二天就被系主任知道了,主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勒令他俩写“检查”。凯弟默不作声的在那里写着,想这小子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检查”为何物吧?竟在人生头次上网的关头遭此大难,弱小的心灵不会留下什么阴影吧?观之其后来的性情大变,说不定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儿。更可笑的是阿邈为了能让老大代写检讨,开始拍起老大的马屁来:“老大,你帮我写检查吧!你有经验啊!”于是老大把他常说的口头禅毫无保留地慷慨赠与阿邈:“滚犊子吧!我有什么经验我有经验”,我顿时笑喷,拍人拍到此等境界,当真世间罕见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对系主任是如何得知他们俩违反纪律跑去上网做出了很多种猜测,但猜测永远只是猜测,至今也没有人知道答案。
阿邈身段瘦小,活像个大孩子,身段像倒也还算了,问题是做出的很多事情有时候也跟他的年纪不太相仿。有次在宿舍里闲聊,不知谁开的话头,说着说着就提起谁的眼睛小这一话题。我看了看凯弟那卯足劲儿睁一睁也还像睡着的双目说道:“这对眼珠绝对能当选231之最”。凯弟不服气,立即回口道:“你小子别得意,我看你和我也就是伯仲之间,搞不好还没有我的眼睛大呐?”阿邈闻听此话,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奔出门外。不一会儿,一脸奸诈相的回来了:“我们要用事实说话”,说罢,从身后拿了根格尺出来,敢情这小子跑出去借尺子了。说实话,我只是调侃凯弟一下,如果真比较起来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被阿邈将了一军,架在上面下不来,我岂能不战而退,搞不好我还胜了也说不定,只好硬着头皮让阿邈量。我极尽所能的睁大双眼,没想到还是败下阵来,我的眼睛9mm大,凯弟的刚好1cm,我以一毫米的优势很不情愿的被评为231眼睛最小者。后来,整个大学的四年当中,无论别人怎么调侃凯弟的眼睛之小,我都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而这一切,全拜阿邈所赐。
我和阿邈相识的最早,按说互相之间该是够了解的,不过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好,配合也罢,好像总是缺少点默契,常常会闹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来,即便在气氛严肃的考场里。说起考试,肯定都要事先安排好座次,我们考试的时候都是按学号依次而坐,有时候由小到大,有时候由大到小,总之,同宿舍的人员总是挨着坐。从大一入学一个问题就始终困扰着我:校方这样安排座次,到底是反对我们作弊?还是有意培养我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多次看到同学们齐心协力、低调谨慎的团队配合后,终于确信是后者,所以后来的每次考试我也坚持贯彻执行并传达校方的宝贵精神。有次考试,宿舍的哥几个按照事先商定好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我前边的阿邈刚接到老大传过的条,恰逢巡场老师走了过来,他怕被老师逮个正着,赶紧把条团起丢在地上,用脚踩着轻轻后蹭,我见他脚下有动作,当时就会意了,知道这是向我发信号,拿起来就是奋笔疾书,顷刻之间,布满卷面。后来阿邈老低头找什么似的,我也没大往心里去。答的不错,心情大好的回到宿舍,一进门,阿邈就堆满苦笑的质问我:“我扔地下那条咋没了,你拿去啦?”我满脸疑惑的问他:“不是给我的吗?”他顿时无语,原来他还没来的及借鉴,就被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捷足先登了。后来又赶上一次考试,阿邈坐在我身后,我的前座是对门宿舍的国杰,我的东北老乡。考前,我跟国杰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思想交流,其核心内容大意无非是他的答案可以资源共享一下。考试进行到一半时,国杰开始有行动了,他将附有答案的纸条团起,侧身向我一抛,这一下想是力度过猛,我亲眼看见纸团直接滚到了我的凳子后腿,这对我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士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于是俯身用手在地上搜索着,只是摸了老半天也未寻得一物,不甘心的我,多次尝试,方圆一平米的地面眼看着被我擦得一尘不染,但仍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悻悻然只好作罢。事后才知道条子早被阿邈收入囊中了,我一拍大腿,怎么早没想到?这事让我真正体会到:出来混,欠人的总要还的。
想那玩闹的日子填补了多少青春的空白?嬉笑谩骂之余又为青春抹了几道色彩?若有一天,青春不复存在,我们,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