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蒙蒙,月影如画。桥边柳树有鹊低鸣,草间青石水光泽泽。
街上一溜的商户店铺,早熄了灯,都寂静隐灭地去了。
只西街尤府灯火通明,两盏灯笼高高挂起,伴在门侧。红光里,有仆麽婢童,从门缝里来往匆匆,像发生什么大事,一劲儿地繁忙。
李歧儿靠在前厅的客椅上,悠哉悠哉,面色轻松,只不断抛出、接下手里的钱袋,听那碎银的铿锵翻撞,如欣赏一首悦人妙曲。
不多时,一肥胖男子快步从里头走出,一脸喜庆,直迎到李歧儿面前停住。
李歧儿忙站起身。
“小女之事,全亏了义士的鼎力相救。如此山高海厚之恩,即便下世做牛当马,也不能报之万一!”肥胖男子说着,就要下跪。
李歧儿忙搀扶起,道:“尤老爷这是何意?令千金饱受妖气侵染之苦,才失心误入歧途。不说我等低微无能者,就天下有大能大识之辈,岂会坐视不管?必争先相救,除祟卫道,安定苍生……”
李歧儿装作一副凛然正气,绘声绘色地朗声宣讲。半晌,发觉讲得连自己都不信,才大咳两声,匆忙收回,变作一副为难状:“……只是没想令千金这邪功,好生厉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说,还险些丧命……”
说着,他将银袋不露声色地一搁,扶了扶伤口。
尤老爷何等的精细人,哪不懂李歧儿的意思?眼中精光一闪,便笑眯眯道:“明白,明白,当真辛苦,李侠士好好歇着……”
说着,冲旁边一管家模样者大声吩咐,让多拿些不疼不痒的小饰器来。
“唉……”尤老爷一脸悲怆,叹气道,“这些年,为了我那不省油的女儿,是该破财的破财,该走动的走动,寻遍了高人,招揽尽义士,才得了李兄这等神通者,家产却也挥霍得无多。得亏家里那几位,卖命地支撑,赚回些刚够吃用。如今只剩下了这点子富余,我知与侠士的山恩海义相比,实在不足为道,可也只求能权且收下,日后若有了起色,定翻山覆水而来,千倍万倍相报!”
李歧儿见尤老爷说到这份儿上,已不好拒绝,无奈收了这堆破烂饰器,一阵道谢,又瞟眼尤老爷一身的华衣名饰,苦笑一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想要银不成,反多了身累赘!
两人又喝了几盏茶,互相寒暄几句,李歧儿就打算告辞回房。
“敢问李兄,小女这妖气……”尤老爷面露忧色。
“无妨。”李歧儿笑笑,安慰道,“我已用镇妖符杀了它的锐气,近几月是不会再犯了。只是,若想真正去除,恐不是一时半会之事,需从长计议。”
尤老爷一惊,想再说什么,李歧儿伸手一止,正色道:“放心,我李某既答应了老爷,自然是一帮到底。况且令爱也是个可怜人儿,受苦到这等地步,我是前所未见,实在不忍罢手。索性便来试试,这妖气究竟属何方妖王,有怎般的厉害之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