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家总愿去老院子里看一看。
老院子其实也不老,三十多年吧,记得母亲和父亲唠叨着说让父亲要块宅基地,父亲要了,便开始垫宅子,那时候和小伙伴们捣了乱,我便往新宅基地上跑,宅基地南边是趟大水沟。
宅子奠好后要用砖,母亲托姥姥从山西买回了煤,又找来一些人扣的坯子,烧砖,只记得一桶桶往窑山担水,后来便出砖了,又打了很多坯,准备的时间我在姥姥家,知道的不多,应该很累吧。
木头不够,就拆了原来的两间屋,租住了同村的一户人家,因此也欠下了这一家的人情吧。忘记了,是不是在那过了一个年,有时候我还去那个地方转转。
房子盖好了,上了一遍大泥,还没上细泥,我们就搬了过去,窗户还是糊纸的那种,门还是大厚木头门,东间还没隔开,后来是大舅给接的山。
院墙是土坯的,西邻居是九柱嫂子,其实比我母亲还大很多,那个老太太人特别好,每当父母下地干活,我和妹妹都去九柱嫂子家等着,老太太和我们讲好多年以前的事,六三年闹大水,我就是听九柱嫂子说的,说水那么大,天上有飞机往下扔大饼,说的我馋馋的,恨不得再闹一回大水,也分一份大饼吃。还有七六年大地震,似乎住窝棚也是充满了乐趣。
九柱嫂家有一只支蓬耳朵的小黑白花狗,我是日也盼夜也盼,盼着那只狗下了狗要一只。果然下了一窝,我挑选了一只黄红色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黄豹,一天天等它长大,不断的去问九柱嫂,小黄豹的耳朵能象它妈妈一样支蓬起来吗?我心里特别希望它是一只小狼狗,像电视里的警犬一样。后来它长大了,终究没有支蓬起耳朵来,我对它也不大喜欢了。不过到大叔盖他家房子的时候,听父亲说,黄豹表现特别好,守着盖房子的东西,一夜一夜的,直到第二天去了人才回家吃点东西。
上初中时,母亲盖了一间小东房,我特别喜欢,放学回来就在里边睡觉。
那时大门就是一个栅栏,院子很显得宽阔,夜晚时,坐在门台上看星空,觉得那么美。南边是一处空地,东南邻居家门前有几棵大槐树,树下有一辆大木头车,就是那骡马拉的那种大车,人们特别喜欢坐在上边乘凉。
上高中后,南边邻居盖房子,正好是以前租住人家房子的那户人家,不知为啥,他家的北墙正好欺我家半米,打墙基时,父母碍于以往的情面一直没好意思说,起主体的时候,母亲去交涉,结果捣了起来,本来挺不错的关系,弄得特别别扭。
西邻家和我家正好是对门,母亲不愿门冲门,便躲开一间,盖上了东房。西边盖了一间牛棚。里边喂过一黄牛,还喂过姥姥送给的一头黑牛,两头牛都是母牛,下过好几头小牛,有一只还是个跛脚的。黑牛喂了好多年,记得我去青岛买回数码相机,母亲特别要求和它照一张合影。
妹妹出嫁,我结婚,都是在老院子里。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父母一心想再盖一套新房,后来就盖了,可是新房落成后,父亲就病了,母亲的身体也不行了,而且下降的很快,前年母亲走了,大概是母亲去世的前后几天吧,老院子北房的后墙脱落了一大片砖。
不知何时,老院门楼也掉下来了,今日再打开门,荒草纵生,杂树枝丫,房间里墙上还挂着挂历,上边记着某一天浇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