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谱---小家纪实(四)

                                                                    奶奶---林

林氏,是奶奶墓碑上刻的名字简写。这个在古代到现在墓碑上标准称呼!女子在传统文化中是没有地位的,如同奶奶林氏的人生,充满悲剧!

其实我心里是不愿意写奶奶这一生,因为她这一生,活得累、活得穷、活得苦!揭开这三个词,我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奶奶林氏嫁给爷爷是新中国解放前夕,奶奶娘家离我家其实不远,顺山下个半小时就到我家,顺山爬一个小时就到了奶奶的娘家。娘家的舅爹我见过2个,但已经离世20多年或者30多年了,我早已经没有啥印象,如同奶奶的人生和印象,因为那时穷,所以现在整个家族居然连一张遗像都没有留下,人生在世,就是一阵风,来去匆匆,没有谁记得,也没有谁惦记着她,所以我希望我能用这些简单的文字给家族后人留下些痕迹,让他们以后在祭扫先祖们时知道他们活着的艰辛,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生活是先祖们辛苦打下的基础才有的。

奶奶最为典型的是一双清朝的裹脚,裹脚就是在古代女孩子时人为把女孩子的脚用布缠住,变小。这种时代的烙印现在社会是已经看不到了,但我小时候奶奶那辈人是非常常见的。因为这裹脚,奠定了奶奶悲剧的一生。奶奶在年前时应该是撑起这个家的核心支柱,最少在家庭决策和管理上,我觉得奶奶说的话是有分量的,这就是决定了一个裹脚的女人在哪个物质非常贫瘠的年代要用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十几个人是多么不容易。这从父亲给我讲他小时的事情就知道。那时奶奶为了一家生计不至于断炊断饮,经常在煮稀饭时,把倒进锅里煮稀饭的米,还得抓出来一把放回米缸,以备下一顿再煮。这种做法如果不是父亲告诉我,我都很难想象奶奶那代人当穷家的艰难。

奶奶每天的工作就是煮好一家十几个人的饭,做好十几个人的家务活动,在老家的男人是不需要做饭洗碗这些事,所以老家把女人叫门里,把男人叫门外,意思大概就是男主外女主内。所以作为穷家的当家人,是要斤斤计较才能过好日子。这种生活状态直到奶奶离世前,她还在为幺叔一家子操劳着。

奶奶在世时,所有的儿女的家庭情况均不怎么好,所以,记忆中的奶奶是没有享过儿孙们任何福气的,反而是生活观念的差别的影响,所有儿孙也没有让她顺心过,操劳一辈子,最后也难得善终。但这样的人生,奶奶对我们的孙辈的爱确实真真切切。每年寒暑假回家,我最喜欢的就是陪奶奶煮一壶老茶,边喝边和她聊着家里的家长里短,我觉得我爱茶,应该就是那时陪奶奶练出来的,记得还在读高中时的一个雪夜,我和奶奶两人就着篝火,煮了一壶陈年老茶,边喝边听我讲着我读书的事情,奶奶认认真真的听着,鼓励我要努力,将来赚到钱好好孝顺父母,我笑着说还有您和爷爷,奶奶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那福气,结果一语成谶,她在我刚刚成家立业时选择离开这个让她无望的世界,我想那时的她,即使有儿孙给了她希望,也许在她看来是等不及了或者等的太辛苦了.......

小时候我们孙辈比较多,虽然她偶尔偏心偏爱谁,其实在我心里基本没有介意过,淡淡一笑,觉得她老人家高兴就好,可这些在父辈里反而成了他们计较的借口,我想这是父辈的胸怀和见识影响的吧,不去计较父辈的思想和行为,这是当年妻子和我结婚时告诉我的。

我大学毕业后,刚开始2年由于初出茅庐,啥也不懂啥也不会,那时也没有胆量独立承担家庭的重担,所以即使家道为艰时,也很少像对待爷爷那样对待奶奶,奶奶成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长辈。对不起她在我体弱多病时对我昼夜的照顾,对不起她在自己省吃俭用里给我留下我爱吃的家乡特产,对不起她在万念俱灰时,心里没有一个依靠而我还在千里之外的长孙,对不起她年老多病却没有一个贴心的儿、孙能站在床前为她嘘寒问暖......奶奶的离世,让我把我对他们那代人的感情,全部放在爷爷身上来,希望对爷爷的照顾来减轻我自己对她的亏欠。人死了,最大的孝道就是好好对待活着的亲人。

奶奶离世20多年了,离世那天,父母不敢告诉我,怕我无法接受奶奶的宿命和结局,直到离世了很久,才在电话里告诉我她走了,在满是人流的大街上听到噩耗放声大哭,哭声里除了对她老人家的心疼之外,更多的是对父母辈的人极度失望。直到今天,我对他们这样的为人处世非常不齿,觉得儿孙满堂的老人不应该有这样的人生结局,可悲剧就是这样的发生了,以至于我心里对故乡的风土人情多了些许的不满和不屑。

那时的我,深知我改变不了这些故乡的习俗,所以我选择了逃避,逃避那片山岚层叠的小山村,直到今天,除了惦记家里的比较亲的亲人外,似乎觉得故乡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我留恋的了。

奶奶这辈子,年轻时活在旧社会,裹脚的人生注定了一辈子都走不出老家那个细小的自然村;解放后经济和物质匮乏,即使是正当年的年纪,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儿女成家后,因为社会风气及世俗的习惯,也没有享到儿女的福气;从苦而来,在世艰辛,草草了了一生!

强行忍住流泪,不敢再深度为文。我想让先辈的遗憾继续遗憾,让那些愧疚的良心伴随着走完他们自己的人生,会吧!

奶奶纪事:

林氏--林**;

生辰:待查补记;

墓地:待补记!

(以上待补记,不是记不住,是自己一直以来不愿意直面亲人离世的心理,怕伤心,故意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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