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伏饺子

(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头伏那天,像往常一样,天刚蒙蒙亮,老刘就发来了问候语,末了还不忘记特别叮嘱我一句:“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包子就大蒜”。

      俗话说:“舒服不过倒着,好吃不过饺子”,如果是即可以“倒着”,嘴里又可以吃着饺子不知道那是个啥滋味儿!但无论怎样,实话说,这饺子还算得上是咱大多数北方人的最爱。

      至于什么头伏饺子二伏面,我可从来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倒是老刘这一句头伏饺子勾起了我的馋虫,让他这么一搅和,我真想吃饺子了。

      说干就干,小盆里打俩鸡蛋,抓把虾皮儿,切几刀鲜嫩韭菜,不大会儿饺子就包好了。

      热腾腾水晶晶的饺子出锅了。那一刻,不禁让我想起了五十多年前,在部队吃得头一顿饺子。

      1970年,我们响应祖国召唤,走出校门,应征入伍,穿上绿军装来到大西北雪域高原。

      新兵班清一色河北兵,入伍之前干啥的都有:有农场下乡知青、有工厂上班工人、还有那些留城没事干“待业”小青年。但在这新兵班里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农村生产队的后生们。

        当过兵都知道,这新兵训练是非常紧张也是非常严酷地。负责我们新兵训练的高参谋就常对大家说,新兵训练就是要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要具备练为战,战必胜的信念。所以,每天天不亮,满天的星星还都忙着在天上忽闪忽闪眨眼呢,我们新兵训练就已经开始了。

      在这青藏高原训练,可不比咱内地。雪域高原海拔高,氧气少,别说跑步了,就是快走几步,人就会呼哧呼哧地喘气,还光喘气不出汗。听老兵们说这就是高原反应!

        投弹、射击、单兵训练、队列训练。开始还觉得挺新鲜。可训练时间一长就觉得没啥意思了!投掷手榴弹训练用的是教练弹,练射击也不给真子弹,每天就是没完没了地稍息立正,觉得枯燥无味了,特别是那个“走队列”,一天到晚,走过来,走过去,烦不烦!

      雪域高原的风夹杂着雪粒,刮起来没完没了。雪粒儿像是一道道细细的鞭绳抽打在我们得脸上觉得生疼。

    只有到了雪域高原,我才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刺骨”寒冷!你见过戴着大皮帽子洗脸怪事情吗?唉!我们那里,有的老兵洗脸就戴着大皮帽子,不是舍不得摘,是不敢摘,太冷!刚才脸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呢!这脸洗着洗着,脸盆里的水就开始有了冰碴儿,动作稍微慢点,冻手冻脚,脸盆里的水就会冻住。趁着脸盆里的水尚有余温,要赶快把大皮帽子露出来的那一“小部分”脸胡乱擦擦,急忙用帽沿盖住,脸的别处就不再去管它了,冷!顾不得管它了。

      可不管天气有多冷,我们新兵每天的训练也要雷打不动地照常进行!

    按照条列规定,正步训练,每一名战士必须挺胸抬头,踢出去得腿还要有力,要求“笔直”。一些从学校入伍的新兵还好些,起码在学校见过,也走过正步。有得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什么是迈正步!班长的口令一“吼”,新兵就紧张,不是迈错了步子“顺了拐”,就是踢出去的腿老打“弯”儿。赶上正步走还要做“分解动作”,“分解动作”要求只靠一条腿站着,要“金鸡独立”,人越紧张就越容易左右晃动。

      眼瞅着新兵队列考核日期就要到了,班长这边是又急又气,训练“急眼了”他就让腿伸不直得战士出列,为他单独训练“吃小灶”。为了检验迈正步踢出去的腿直不直,班长还让他们几个把棉裤腿儿给缅了起来,漏出两条已经冻红了得腿!那可是雪域高原,零下三四十多度的严冬!人穿着棉裤还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呢!这家伙,竟然还漏出了两条“红棍”!

      随着班长吼出的口令,操场上,那个叫小葛的“单兵训练”的新兵,一边迈着正步,眼里一边噙着泪水,班长心真狠!

      通过严格训练,在全班战士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在新兵连队列考核迈正步项目中,全班一次性通过,在新兵连名列前茅。

      连长宣布了成绩,队伍解散休息。班长缓缓地走到新兵小葛面前,伸出大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班长和新兵小葛四目相对,瞬间,小葛眼里沁满了泪花,班长也随即扭过头去。那一刻,我们心里谁都清楚,在冰天雪地的青海高原,我们迈出的岂止是整齐划一的正步,我们迈出的是钢铁战士的坚强意志!此刻,班长和小葛流出的那可都是喜极的泪花。

        那些日子,无论新兵训练有多忙,每天的“早请示汇报”都是一丝不苟“雷打不动”。用连长的话说,那就叫做政治挂帅,思想先行!

      来到部队没几天,我们就赶上了1971年的元旦和春节了。这是我们这些新兵离开家,在没有父母和家人的陪伴下,在部队过得第一个元旦和春节。

      马上要过年了,我的心里心里一直惦记的一件事,那就是赶快给家里的爸妈写封信。说说情况,报报平安。离开家,临走时,老妈一再叮嘱我,到了部队先拍张照片让妈看看部队啥样?可老妈她哪里会知道,我们部队常年驻扎在没有人烟的荒漠山沟里,别说照相了,就是买个牙膏肥皂的也要等我们山沟进来的解放车来,让跟车出山沟,到机关驻地,才能买得到,更别说什么拍个照片那点儿“奢望”了,自打来到这个连兔子都不拉屎的荒野山沟,我们就彻底“丢掉了幻想”!

      新兵连开会,会上宣布了部队有关如何写家信的纪律:第一是每一名新战士,在写好发出去的信件之前,一律不容许封口,要由部队统一“把关”;二是信的内容,一律不许涉及部队驻地和番号;三是信封下面地址,一律落款:青海省5808信箱!

      夜深了,我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便蒙严被子,悄悄地打开了手电,静静地给父母写封信。信,写写停停,眼泪,滴答滴答。十七岁的我,那一刻真的好想爸妈!真的好想弟妹,真的好想我那个温馨的家!

      雪的夜是那么漫长,高原的风也显得格外的冷!躲在被子里写信,无论裹得怎样严实,还是让班长发现了。轻轻地,班长为我掖好被子。那一刻,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家,睡觉腿脚不老实蹬开了被子,母亲也是这样蹑手蹑脚地轻轻为我盖好被子……

      天亮了。我从哨位上背着半自动步枪回到了班里。

      “大伙儿动作都快点,去炊事班领肉馅,领白面,回来准备包饺子过年”。班长一声令下,我们全班战士即刻都行动起来了。

      “班长,去炊事班,我们用什么盛肉馅儿和白面呀”?

      “脸盆”。班长用手指了指墙角自制的脸盆架。

        啥!用脸盆?!我们几个新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的耳朵没有听错吧!脸盆?!每天早晨我们要用它洗脸,晚上还要用它泡脚脚,礼拜天还要用它去洗袜子洗衣裳。现在居然要用它来盛饺子馅!盛白面!

    “和你们说,没听见呀!还站着干什么?”

      这回没听错,班长说的是脸盆。大伙儿便呼呼啦啦,拿着洗脸盆直奔炊事班而去。

      不大会儿,我们把合好的白面和事先剁好的猪肉饺子馅都端回来了。班里都是我们河北兵,基本都会包饺子,就是不会包的,那也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

      我们在大通铺火炕上铺上几张“干净的”解放军报,准备在上面摆包好的饺子。大伙儿一字排开,只等班长一声令下就准备开干。

      “班长,这也没擀面杖呀!”入伍前在知青点儿插队的薛钟对班长说。

      “是呀!这面皮总不能用手一张一张的捏吧!”大伙儿七嘴八舌。

      “哪儿找那么多擀面杖!还擀面杖呢!用这个。”说着,班长手里拎起个不知道啥时候就准备好了的空酒瓶。

      “小心点儿,咱可就这一个空酒瓶,碎了,可没处去找擀面杖了!”

      班长说的没错,我们部队这些新兵,驻扎在这条狭长的山谷里,这里除了清一色的“国防绿”之外,还有就是那些个“干打垒”,低矮的“营房”,除此之外就啥也没有。要想买点儿什么,那还要等山里开来了大解放,坐上它,才可以出山,再开三个多小时车,才能找到离部队最近的“卖东西”的地方呢!

      包饺子!说干就干,一条龙的“流水线”,这边的战友们开始擀饺子皮,那边下道“工序”已经开始包,接下来就是煮饺子。这回大伙儿有了“经验”,也不用再去“请示”班长问拿啥煮饺子了,直接用炉子上的水壶!那可真是应了那句歇后语:“茶壶里煮饺子----心中有数倒不出!”。实在“倒不出”,那就用“万能”的洗脸盆来煮。

      班长说,包好的饺子,也可以拿到炊事班去一块儿煮。不过要提前去排队,因为炊事班也只有两口大锅。排队!煮饺子来回这么一走,零下三十多度的天,等煮好的饺子端回来,不得冻成冰坨了!大伙儿一商量,还是就在班里煮,我们采取的“战术”就是一边包,一边煮,一边煮,一边吃。

      饺子终于全部包好了。大伙儿再往通铺的大火炕上一看:呵!这饺子包的:大的、小的、方的、扁的,长的,圆的。在班长的提议下,我们大家对摆在面前的饺子们开始评论,最后还评出了“状元”“榜眼”。奖励嘛?!那就是获奖者可以具有吃饺子的“优先权”!班长还说了,无论什么形状,一定要捏紧!包牢!你只要包紧捏住,不露馅儿,那就是“优秀”饺子!

      水饺出锅了(也有出壶的),香喷喷,热乎乎,入口,一咬一窝儿肉,一口一娄油,热乎乎,香喷喷地,好吃!

      大伙儿边吃饺子,边有说有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这才发现我们有的手上、脸上沾着白面粉:白鼻梁,小白脸,一个个活像戏剧里的小丑!我们全班新兵战友咯咯地笑个不停。

      班长说,大家都是来自于劳动人民家庭,一定要爱护珍惜粮食。听说有人算了笔帐,说国家七个农民,劳动一年才能养活我们一个兵!

      1971年的隆冬,这是我离开家,在雪域高原,在部队里吃到的第一顿饺子,这饺子包得是热热闹闹,煮得是轰轰烈烈,吃得是满头大汗,那个场面,同训练场上相比,我们就如同一群活泼快乐的孩子!那饺子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那饺子真好!

      尽管住的是“干打垒”的营房,但每天我们的被子,都要求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一开始我们跟着班长学叠这“豆腐块”,大伙儿可下老功夫了:有用手“捏”的,有用木板“夹”的。班长说,不光是自己的“豆腐块”要见棱见角,全班的“豆腐块”还要摆在一条线上。那时候,我就非常不理解,需要这么费事儿吗?这和打仗有关系吗?把被子叠得再整齐,那敌人就能够被打跑吗?!再说我们新兵站岗,这荒无人烟的大山沟里,除了我们这些兵,连个人毛都看不见,还要我们哨兵挺胸抬头站那么直,给谁看?有人能看得到吗?!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真正领悟到:作为一名军人,钢铁般的纪律,就是得靠一点一滴去培养,战士的顽强性格,就是要在一言一行中去体现。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蕴含着得是中国军魂!只有有了我们每个士兵的挺胸抬头,才会最终筑起护卫祖国,保卫人民的钢铁长城!

      屋子一角,是班长带领我们大家动手,一起做的脸盆架,一层一层的格子里,是每个战士的脸盆,牙具和墨绿色的水缸子放在脸盆中央。白毛巾是按照班长要求,统一叠的方方正正,搭在脸盆盆沿上。屋子里,凡是能够纵成行,横成线的都要整齐划一。

      那个时候,我们突然觉得,在这荒无人烟山谷里的“营房”,才是世界上最美的营房!

      我的新兵班长是个1968年入伍的上海人。他说他是第一次“领导”着我们这么多聪明又调皮的北方兵的。每次从训练场回到“干打垒”的小屋,他会把新兵们,训练时候已经湿透了的鞋垫轻轻拿出来,在地炉子旁支起个支架,认真地翻看,烘烤,直至全部烤干。

        夜晚,班长是最后一个躺下的。夜深了,青藏高原的寒风,夹着冰雪,有时会挤开单薄的油毡门,班长披着衣服,会去仔细检查每一个新战士的被子是不是盖好,掖严。

      我的新兵班长话很少,遇事总是说话慢悠悠的,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没有脾气的人,但在训练场又是个最严厉,最“可怕”的人,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班长,我们明天早餐吃什么?”从训练场回来,队伍刚解散,我好奇地问身旁的班长。

      “咸鸡,面包。”班长笑笑,回答如此干脆!

      “一大早就有鸡吃?还有面包?!”我的心里特美。到底是二炮部队,虽然住的差了点儿,可吃的可真不赖。

      早操回来,我看见操场中央已经摆好了一个大木桶。远远的,我闻到了有股说不出的酸味儿,走近看,木桶里,装的是正在冒着热气的刀切馒头。伸手拿了两个,这馒头好像面没有发起来,碱是不是放少了,闻着就酸!大家围在木桶四周,等着班长昨天说的那个咸鸡还有金黄色的烤面包。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直到我把馒头咸菜吃完了,也没有见到什么“咸鸡”面包!

      “班长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

    “你不是说有咸鸡吗?咸鸡呢?面包呢?”

      班长一愣,“你不是已经都吃了吗?”

      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有些浙江老兵的家乡,他们就是把腌好的萝卜咸菜,叫做“咸鸡”,把用白面做成的馒头,就叫“面包”。班长真的是没有骗人。

      第一个春节,把班里所有脸盆集中起来,用它从炊事班盛来了带鱼、红烧肉、炒鸡蛋、炒青椒……

    我第一次像个真正的大爷们儿似的,学着老兵的样子拿着刷牙的绿杯子,大碗地喝酒,大块地吃肉!

      部队驻地是个人极罕见的荒山谷,军事禁区。听老兵说,这里是不让任何人随意出入的,不光是老百姓,就是军人,如果没有相关部门特别通行证,也是不可以随意进入的。所以,春节期间,我们只看了一场电影《白毛女》。剩下的“娱乐生活”,就是连队普遍流行的,打扑克的一种玩法———“赶猪”。

      为了让我们新兵们在部队过好第一个春节,活跃活跃气氛,连队组织老兵们来到新兵宿舍,大家一起欢度春节。

    一个四川老兵递给我一支香烟。那个时候,别说让我抽烟,就是闻到烟的味道我就想吐!我客气地向那老兵摆摆手,说自己不会吸烟。可那老兵一看就生气了。

    “看你那婆娘的样子,吸支烟还啥子会不会的,冒烟儿就行了撒,拿到起!”从他纯正的,坚定的四川“普通话”里,我听得出老兵的执着。我知道,面前的这支烟我是实在推脱不过去的,便只好接过了那支上下一般粗的香烟。

    “呵,还是大前门咧!”不会抽烟,但可我认识。

    “是撒!好烟撒!给你,你龟儿子还不要啦,不是老子老乡有关系,你个鬼娃子有钱还买不到嘞!”老兵操着浓浓的四川乡音“普通话”眉飞色舞。还主动伸过打火机来给我点燃上了香烟。

      只吸了一口,我便鼻涕眼泪的,“痛苦”到了极点!站在一旁的那老兵高兴的直蹦高:“你个鬼娃子,还真的不会吸撒!锤子!哈哈哈!”

    “一会儿就好,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撒,吸好这个大前门,你鬼娃子不就会吸烟了撒!”我好不容易把那支香烟给“消灭”了,四川老兵刚走,又走来了第二个“老同志”(部队把比自己入伍早的都称呼‘老同志’),马上也递上来了香烟,我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说我真的不会吸烟,那“老同志”立刻板起面孔:“给老子!吸他的大前门就不吸我的!”那“老同志”说,吸也得吸,不吸也得吸!不吸他的香烟,那就是瞧不起他这个“老同志”。虽然,我心里明白这个“老同志”是在和我说笑,可是大过年的,“老同志”一片真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拒绝的事情。那我就干脆来它个“大姑娘第二次上轿”吧!再后来,再有给我递上香烟的,我通通来他个来者不拒。谁送我香烟我都接,谁送的都吸!可光吸人家的香烟,自己没有不行呀!我就托人去买,你给我一支,我给你一支——啥会不会的,冒烟儿就行。

      到后来,三年以后,探亲回家,我忍不住吸了支香烟,无意间被我老爸撞到,还挨了“白眼儿”呢!为了戒烟,我可费老劲了,记得光烧掉的打火机和香烟盒就有七八个了!那时候,我跺脚发誓、打赌、诅咒!整整戒了七八次,才总算把吸烟这个不良嗜好给彻底戒掉。

      雪域高原,冬季常常是大雪封山,大解放都开不进来。所以,部队食物供给都是什么好运输,什么便于保存就供给什么。

      在青海,我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是“鸡蛋粉”;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固体酱油”;第一次吃到了“压缩菜”;第一次明白了南方老兵称呼的“咸鸡”,原来就是他们家乡的萝卜咸菜疙瘩。第一次知道了一拉就长,一挤就扁,远远的还散发着酸味儿的白面馒头,那就是被南方老同志们称之为的“面包”!

      那像白面似的“鸡蛋粉”,一包包的。撕开来,用温水搅匀,就可以直接倒到锅里炒菜。酱油也是一块块的,像黑色巧克力。最难以接受的,就是那个“压缩菜”了。初看上去它就像是一本厚厚的书,撕去外皮,放到脸盆里,用温水去发泡,不一会儿,那压缩菜就变成了绿绿的一大脸盆。用它拿去炒菜,入锅是绿的,出锅是绿的,解大手,拉出来的还是绿的。

      高原不比内地,在青海高原海拔三四千米,普通做法是无论如何烧不开水的,水在70度就开,做出来的大米饭总是夹生的,难怪“面包”还是酸的!

      山沟里,荒芜人烟,四面都是光秃秃灰蒙蒙的大山。高原极度缺氧,有的战士得了肺气肿,有的指甲外翻,有的鼻子出血,还有的头晕头疼,有的战友头疼的实在受不了,就用背包带,把自己的头,给一圈一圈地勒起来。

      青藏高原的客观环境是异常艰苦的,但就是在这种条件下,部队也千方百计地保障食物供应。大解放,大道吉(一种国外运输车)汽车兵们日夜奔忙,从全国各地调运来了食物:河北河南的白面,四川江苏的大米,湖北湖南的皮蛋,浙江金华的火腿,舟山的带鱼,上海的奶粉。腊肉、雪里蕻、洋葱头、土豆、萝卜…

      后来,直到部队各个连队都配备了高压锅,战士们才吃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熟的“大米饭”。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已经是满头白发的我,第一次来到了班长的家乡,第一次来到了江南水乡。 

      面对着满眼葱翠的山峦,耳畔聆听着那些鸟语虫鸣,我不禁想起了当年青藏高原四面光秃秃,飞沙走石的荒沟戈壁,想到了那刺骨寒冬的夜晚。

      站在陶公岛、和老伴儿一起漫步在东钱湖畔的那一刻,我想起了那间“干打垒”的“小窝”,想起了墙角闪着微光的小油灯,想起了青春似火的岁月,回味起那个十几岁的不寻常的1971年。

      看着眼前热腾腾的头伏水饺,我眼前不禁又出现了那难忘的一幕:雪域高原的小屋,战友们一起包的那些长长圆圆,方方扁扁的饺子。还有我们那个热热闹闹的“家”!让人永生难忘的那些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饺子,那些雪域高原的饺子,“味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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