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理想;六便士,就是生活。纯粹的理想与现实生活其实很难调和,当你作出选择的时候,可能就是恰好辜负另一方的时候:这是代价。
——引子
小说主人公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自私、冷酷、绝情、残忍,他的为所欲为也好,为追求理想牺牲幸福牺牲自己也罢,我不想再重置可否。哪怕他的地位高耸入云,声名几度鹊起,又或者他执拗的一腔热忱,至死不渝,评说他的人已经太多,于我,他就是一个过客而已。不爱,就不愿提及。
我欣赏另一个人,他像岁月深处的一缕光。让人心怀久久不能平静。
他是——德克·斯特罗伊夫,一个对爱妻忠贞不渝的人,一个对朋友尽心尽力的人,一个把自己踩踏进尘埃而还要给予别人温暖的人。
他出身并不高贵,普通的民众之家。他率性而真诚,敦厚而善良。作者一度认为他滑稽可笑,源于他胖墩墩的身材脸蛋以及短小粗壮的腿。
长相应该还算清秀的法兰奇被诱奸走投无路之下,他毅然决然做了接盘侠。为了不旧事重提,维护妻子尊严,他时时处处刻刻用自己的暖意感染着她。对妻子的爱,他从不躲避外人。让作者也深以为他和妻子之间温暖和谐。
他爱画画,据说也善于评价别人的画,而且形象深刻恰如其分。但在自己的作品面前,他无能为力。哪怕自己的画作极度丑陋,且庸俗不堪,他也常常“自鸣得意”。有远方母亲和妻子的鼓励,他对画画的热忱越发不可收拾。
斯特里克兰德却是个讨厌的家伙,他常常以讽刺讥笑斯特罗伊夫为乐,且从不示弱道歉认输。自从伦敦家中逃离至巴黎以来,哪怕几近沦为乞丐,他也从未低下过自己傲慢的头颅。
斯特罗伊夫欣赏他,所以对他一再忍让迁就原谅。
这也是为什么在两人一场“恶战”之后,当他得知斯特里克兰德快要病死在“贫民窟”时,还坚定地对他施于援手的原因。
我想,如果他早知道这样做纯粹是在引狼入室,他会不会说服自己任凭斯特里克兰德这个“魔鬼”病死。
可惜,世间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后悔药。
那时的他,仿佛是上帝转世,佛光普照。他苦苦哀求甚至逼迫妻子法兰奇同意救这个混蛋。救的前提是将他先接到自己温暖的家,保证他不再受冻瑟瑟发抖,再对他施药精心照料。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么残酷无情:自私的人,从来不懂感恩回馈。
斯特罗伊夫,亲手让这个自私冷酷的混蛋毁了自己视如珍宝的家。当法兰奇坚决要跟斯特里克兰德去住他的“贫民窟”的时候,善良的他生无可恋,抽身而退。
但凡他正常一点点,也决不应该让狗男女逍遥快活。至少也该让那见异思迁的女人去尝尝生活的苦头。但他!在有气无力地打量了自己心爱的画室心爱的家之后,毫不吝惜地将它拱手于人了。我又一次因惊诧而叹息连连。就像作者毛姆责怪他的一样:“法兰奇是自己要走的,如果她日后的生活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那也是她自找的。”
对于背叛,难道,这样一点点惩罚也不应该吗?
“可是,你看,你没有爱着她嘛。”他这样回答毛姆。简直卑微到心酸,让人发指。这世上真的还有如此圣洁而高贵的灵魂吗?我不得而知。我只是读到此处:有恨,有遗憾,同时又有着深深的敬佩心。我们可能都没有像他一样爱一个人到深入骨髓吧。
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着了魔,眼巴巴等着妻子被抛弃之后,还能与自己重归于好。难道长相不起眼的人真的就活该如此卑微吗?离了她,他就真的无计可施无路可走了吗?
………………
最后,还是读者顺了意称了心。法兰奇自食恶果了。她被利用完后弃如敝履,喝农药潦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对此结果,我竟有些想拍手称快的意思。只是可怜了斯特罗伊夫,他还那么热烈地盼望着法兰奇回心转意……
他痛彻心扉,他无计可施。他最终决定回到生他养他的村庄、父亲母亲跟前去。
飘泊的孩子累了,能回归也是一种圆满。……我,真诚地为他开心。
斯特罗伊夫的故事似乎就此落幕,可他留给人们甚至人间的余味显然没完。我唏嘘着在心里默默赞叹他可贵的人性光辉。想象着如果世间能多一些这样温柔而有趣的灵魂,该会是怎样一片和谐安然啊。
是的,我喜欢并崇敬他的灵魂,哪怕明知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旷世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