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在我的梦境里出现过几次,梦里外婆还住在原来未翻修的土砖破瓦房里,还是那副慈祥的面容,不知道是因为我想外婆了,还是外婆想我了。
外婆跟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温柔、善良、勤劳、朴素,在世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都盼着寒暑假,假期外婆就会接我们去她家小住,她对我们这些外甥是极好的。外婆家在我们隔壁县的农村,距离我家有二十几里山路,那时候没有手机联系,放假日似乎就成了约定俗成的相聚日。
我记得小时候农村冬天的蔬菜品种很少,几乎就是萝卜白菜,小时候的我坚决不吃萝卜,却特别爱吃那种包得很严实的包心大白菜,可是外婆家的土地上种出来的白菜怎么都是散开状的,叶子的颜色也是翠绿翠绿的,就算打霜下雪也不会变成黄白色,这样的白菜我就是不吃,每次寒假外婆来接我的时候,都会用竹背篓背上十来颗大白菜,六七十斤的重量压在外婆瘦小的身躯上,上坡下岭几十里山路,她毫无怨言,只为我能在她家吃上喜爱的大白菜。现在想到外婆,我时常责怪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矫情”,为什么那么不懂事,为什么因为自己的任性“折磨”外婆,为什么非要吃大白菜,就不能将就着吃吗?但同时我心底又会涌起一阵阵暖意和满足感,因为那是外婆对我的宠爱,一个被爱包裹的童年是无比幸福和幸运的。
外婆有一个不被大家理解的“癖好”——喜欢吃剩饭剩菜,以前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哪怕是一点没有油水的剩菜汤亦或是干红薯沫、咸菜都舍不得扔掉,可是到了2000年以后,家境慢慢好起来,温饱已经不成问题,根本用不着吃剩饭剩菜,但外婆还是改不了她的习惯,有时候放了几天的饭菜她仍然吃完,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明明有当天做的新鲜可口的饭菜她不吃,非要吃几天前的,结果导致新鲜的又变成剩下的,此举没少被家人“诟病”。起初我也觉得外婆的行为难以理解,但慢慢我理解了,在家境不好的时候外婆是想把新鲜的让给其他人吃,家境改善后,外婆大半辈子养成的这个习惯已经深深地烙印在骨子里了,想改也改不了。
外婆身体不太好,一辈子都在各种小毛小病中度过,我们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善良的外婆病情加重了也不告诉我们,几个月之后病情就不可控制了,在被病痛折磨了几个月后离世了,妈妈说外婆最怕折磨后人,怕给后人添麻烦,可谁又知道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呢。
希望外婆在另一个世界健康平安、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