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班之后,忽然特别馋我妈熬的鸡汤了。于是晚饭也不吃,就开始给妈打电话。我记得她说过,上次我生日时她杀了只肥母鸡,只炖了一半,另一半留着小语回来吃。然而小语回来并没有炖鸡汤——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了。
我撒娇。妈,是时候把你半边鸡拿出来了!我明天回来喝汤,要喝很多!我好饿!我妈爽快答应,行!没问题!你要吃多少都有,明天只管回家!
然后我安然入睡了,果然看到一碗鸡汤在我面前香气袅袅,我需要一整晚控制咕噜咕噜的肠胃和滴答滴答的口水,很辛苦。
一大早,我就从我住的“乡湾子”出发,顺道买点剁馍,直接上我妈家去了。
妈妈正在杏树下择韭菜,菜篓里,大颗儿的白菜胖乎乎水灵灵的。她听说我没吃饭,便起身要给我煮饺子。我想了想说,我啃馍吧。妈说,那我给你做个蛋汤吧——也不知道这鸡汤炖出味儿没,炖个把小时了。我揭开盖,香气就一个劲儿往鼻子钻。于是盛了半碗汤,就着馍,吃得十分满足。
炖煲继续在炉子上煨着。妈说,天不亮你爸就起来杀鸡了,我起来又夹了细毛,就上锅炖;老母鸡,得长炖。我很惊讶:新杀的老母鸡?不是还有半边吗?
妈说,没了,我上次炖了;我仔细回忆着,如果不是我们回家或是家里有客人,妈断然舍不得自己在家煮了吃的。忽然脑中白光一闪,想起来我生日第二天,妈妈把那半只鸡带给我了,然而我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我很抱歉;然而妈很高兴的样子。她说,这鸡也不生蛋,我早就要杀的。你啥时候想吃,就说一声!哎,话说几十年没听你点着名说想吃啥了——还是生活没调理好!——妈妈总是这样心疼我。
爸爸煮酒回来了。他一边收拾酒缸,一边说,今年玉米好收成,又挑的全是上好的玉米粒,连有虫眼儿的都一一择出,煮酒的店家特别高兴,一迭连声的夸,你这玉米,好!你这酒,好!
中午,妈炒了竹笋肉片,青菜,煎了辣椒,四季豆,端上来我垂涎已久的鸡汤。鸡腿已经被妈剥下皮——我自幼就有不吃皮的怪癖——又搛到我碗里;推给妈,妈说,鸡肉卡牙齿;给爸,爸说,我咬不动,我爱吃土豆。
我于是不客气的开吃,似乎我的大快朵颐也是让他们特别高兴的表现。虽然炖了很久,鸡肉还是保留着筋道的口感,高山土豆吸饱了油分,香甜绵软,入口即化;鸡汤尤其好喝,醇香地道。我说,哎呀,我已经撑的打不动嗝了,你们还不吃吗?妈这才尝了一小块。
爸爸说,你下次想吃就说,还有半边鸡没炖。妈妈惊诧了一下,看爸的目光充满疑问:哪有呀?爸爸又说,杀了一只鸡,今天只煮了一半。我妈会意过来,说,呀,你头脑比我灵活呀!
我笑了,假装不知道妈妈已经告诉我她炖的是一整只了;假装没想起来之前那半只鸡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