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等待

等待,是一种凝固的状态。在魂牵梦绕的那一端,在千山万水的那一处,在海枯石烂的那一刻,一齐都直指着一个方向——你。这个你,也许是真实的,也许是虚拟的,但终是让人心甘情愿地牵肠挂肚着的。

所以等待是苍凉的,也是温暖的。说苍凉,是因为等待没有期限,可以是一分一秒,也可以是一生一世。说温暖,是因为等待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可以是一份情,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希望。这个目标,总是伴着无限可能,让人觉得,在一个措不及防的日子里,它就会喜出望外的出现在面前。于是,这等待就有了着落。

等待,有一种很浪漫的状态。诗云: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炉上的茶凉了又热,棋子已经在手中被拈了不知多少个轮回,灯光明明灭灭,灯花长了又剪,剪了又长。今夜你会不会来,别让我所有的等待,在灯花剪落中变成一片空白。

有一种等待是苍凉的。诗云: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明明知道不可能再相见,但总是心存一线希望。企愿在下一个路口,转弯的地方,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飘飘掠过,待你匆匆追过去,哪怕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背影,也足以安慰了等待的心。只是,这生离死别的等待,原是那么渺茫,竟连梦都不曾有一个。

于是那等待便化作了守望。模糊的感觉,守望,应该比等待要坚定,要更有主动性,或许,也就更苍凉。朋友说:金岳霖深爱林徽因,但他知道林徽因和梁思成在一起会幸福,他就选择了一生默默的守望。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知道这种守望是多么的无望,而他却用了一生的时间来坚守。

周国平有一本散文集,叫做《守望的距离》。他把守望者提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以我之见,守望者的职责是,与时代潮流保持适当的距离,守护人生的那些永恒的价值,观望和关心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走向。”想来这种高度,在这个社会里,已经接近于圣人。我非俗人,只希望“过上等生活,付中等劳力,享下等情欲”,永难达到这种期望了。

那么,还是再说等待吧。我是最容易被等待感动的人。在聊天中,最怕别人说“等你”。一看到这两个字,本来也不太牢固的坚强与冷漠便要分崩离析。单是想一想,在某个地方,有一个人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正在默默的等你,这是多么让人温暖的想念啊!

等待的人,是苍凉的。被等待的人,是温暖的。那且再感动一次吧,在荒凉的人生路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为你而等待。没有未来,只有等待。

只为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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