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迎娶三妃

亲迎是这场大婚礼仪中最隆重、最繁杂的一项。前一天，临安城和王宫内外已然布置的一片喜气洋洋。宫中前、后三殿都用大红绸带搭起彩架，大红双喜字、吉祥联语、吉祥图案、剪纸处处可见。迎亲的道路铺满红地毯，两侧路灯300对，各式彩灯90对，布置得仿佛天上鹊桥一般。

钦天监严密推算了吉日、吉时。吉时一到，总管太监奏请三位世子妃梳妆打扮，每人手里拿上两个苹果。特别由三位亲王妃为世子妃们披上盖头，喜轿为16人抬轿，侍卫们手执藏香提炉在前，60位红衣护军把灯，120名校尉执杆灯30对，提灯30对，在临安城穿街而过，两侧站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因为是同迎三妃所有的礼仗，自然也要分成三队。迎亲的新郎只有一人无法分身，居然用了钱惟濬的三个亲弟弟代为迎娶。钱惟濬只是站在世子府的大门口，等三队迎亲队伍同时达到后，再由世子爷钱惟濬一个人，牵着三个新娘的红绸一起进府拜堂。

估计这也算旷古烁金了。

其实这件事就是一个政治平衡。那时候的吴越王国也就岌岌可危。虽然在宋朝淫威之下，勉强保持这独立的政权，却随时可能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中，彻底分崩离析。

对于当时姜维忠代表的传统贵族势力，以及梅顺昌代表的土著士大夫阶层，还有大将军俞达路代表的武装力量，都是吴越王室必须倚重的。就好比一只大鼎的三足，可谓缺一不可。做王的你，可以无视挑明之间的矛盾，却必须保持一种相对平衡，绝不能让任何一方有压倒优势。

世子作为未来的吴越君王，更是不能少了这三种力量的综合力。否则，极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被自己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亲兄弟击垮。

这个就是吴越王钱俶，王妃孙太真，楚夫人多次秘商的结果。当然，也是他们三个一种平衡。钱俶不愿意舍弃楚夫人，孙妃没有亲子，钱惟濬是她名下的嫡子，她却不是钱惟濬的亲生母亲。楚夫人吉娜是世子亲母，却没有妃子的名分。他们之间的一个平衡点，就是合力让钱惟濬世子的地位日益巩固，将来顺理成章继承王位。这就是世子爷虽然有点不像话，却可以稳如泰山坐在世子位上的道理。

如今以大婚，同娶三妃的手段，把势力和实力都最强的姜、梅、俞三家，一起拴在世子爷这一挂马车上，其中的微妙之处，就要诸君仔细揣摩了。

不过，这三位长辈的设计很完美，却没有想到三妃进门之后的格局，完全与他们的设计背道而驰。因为三妃同时迎娶，引发的第一场闹剧就是当天的洞房花烛夜。

这个迎亲的时候，可以找个兄弟代劳，洞房总不能也找人代办吧？等三个身份相当，也是一起迎娶，一起拜天地的新娘子，分别坐进了艳春元，晴梅居，紫翠阁，三座新园子的时候，问题来了，那就是今夜世子爷该进哪座新园子，去和哪一位洞房？

等楚夫人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就晚了。这个格局也就形成了。楚夫人无奈之下，只能先紧急召来了六个新姨太太商量。这事和外人没办法开口不是？好歹这两个也算楚夫人心腹，又是已经和钱惟濬有了夫妻之实的媳妇，算是最方便说话的人。

“秋纹、婵月，你们都是自己人，又都已经是世子的女人，华儿平时也最肯听你们的劝，你们说说今天这个洞房夜，应该怎么办？只要过了今日，全了礼数，以后都看华儿自己了。”

秋纹望望婵月，这种事她真没主意。

婵月想了想，笑着对楚夫人说，“老夫人，妾身有个想法，先说出来供老夫人参详？”

“其实，这个洞房夜，左不过还是走个仪式，世子爷不一定留宿在新房的。我想三位亲家老爷，要争的也不过是个礼数，谁也不能让女儿在洞房之夜，连个掀盖头、喝交杯酒的人都没有。”

“倒是这么回事，你说下去。”

“那就不如让世子爷以此去一下艳春元、晴梅居和紫翠阁，把洞房最后这道礼仪完成，然后出来答谢各位亲朋好友，等差不多时候，还是回绿玉园来。等明天也随便想去哪个园子，还不是由着爷的心意？大礼已成，谁还能挑出理不成？”

楚夫人一听“哈哈”大笑，“你这个妮子果然刁钻，竟想得出这等八面玲珑的主意。”

“老夫人，妾身也是替您和世子爷着想不是。”

楚夫人笑着笑，忽然收住笑，看了婵月一眼，丢出句话，“你别以为老身不知道你这主意，还有另一层意思。”

婵月脸上顿时转色，吓得“扑通”跪下，“老夫人，是妾身还有点舍不得世子爷，想多陪他一夜。”

“哼哼，”楚夫人冷哼两声。

“你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当我老了就好糊弄。这一年虽然你和秋纹身份相同，华儿却多一半都在你西厢房过夜吧？整天狐狸精似的勾着华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也和秋纹没一点关系。秋纹是老实人，知道轻重，安分守己自己的本分，也不肯在我这里嚼舌头。你的这些事，自有别人告诉我。”

看上去楚夫人是听到了什么，刻意要借此敲打婵月。

“过去的事儿我不和你计较，今天也就照你说的办。等一会，我自会命人送世子爷回绿玉园。我知道秋纹的脾气，今夜绝不肯让华儿睡在自己屋里。我就准了让华儿去你的西厢。这是有一点，你记好，今天是华儿大喜之日，必会饮酒，你要小心侍候，不可让他纵欲伤身。”

楚夫人这番话已经是带着杀气，当年那股子土司小姐的霸气尽数显示出来。吓得婵月不由战战兢兢，连声答应下来。

“妾身断然不敢。”

“你先退下吧。”

楚夫人斥退婵月，只留下了秋纹，才和颜悦色说：“婵月，你是梅迪的女儿，才是我的心腹，如今华儿正式娶亲大婚了，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不会亏待你，你要好好帮我看着华儿。这世上只怕也只有你说的，华儿才会听。多劝劝他，如今他已经大婚，也到了加冠之时，从今要上朝堂参与政事，女色还是要戒一戒。”

秋纹红着脸垂头小声回答，“妾身记住了。”

“你也去吧。我今天倦了。”

秋纹轻轻退了出去，看见婵月站在廊下等着，两个人一路回绿玉园。

路上婵月恶狠狠说，“我知道这件事和姐姐无关，定是雁玫这贱婢。”

秋纹看了她一眼，只是说，“如今世子爷大婚，有了三个世子妃，你还是做事小心一些才好。”

“谢谢姐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