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字的标准,按照卡夫卡的看法,就应该像一把锋利的斧头,能直击开人心处那片被封冻的海。如果这个判断是真的,那么当年,欧阳修第一次读到苏东坡惊彩绝艳的文字时,禁不住汗流浃背也就不足为奇。只是,这种义贯金石的惺惺相惜,随着岁月的慢慢侵蚀,早已像烟云一样消逝在茫茫天际。
所谓个人主义的初衷,其实与个体的成长有着最为密切的联系。换句话说,在以存在为基础的前提下,理想的人格塑造,当然就是以能穷尽天人之变的奥妙为最高目标。不如此,许多年前,王阳明就不会傻傻地去对着一杆竹子去格物致知。看来,懂得万物不息的生化原理,明白宇宙聚合流变间的深切本质,才是生而为人者最应该去做的有趣的事。
但随风飘落的花瓣,却并不会顾及这样的人间理想与情志。当部落聚集为群体,群体形成为社会,任何人在漫天的枷锁间,都会有人在江湖的深重感慨与叹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杨朱或墨子们泪眼婆娑间的身不由己。更为夸张的是鲁迅,结合自己的观察与体会,他坚持认为,在一个荒草丛生的庄园里,别说是做人,即使是做鬼也是艰难至极的事。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世无圣贤。有这样的使命担当固然不错,但眼见华美睡袍下的虱子越来越多,人难免会为此陷入更深的寂寥与落寞。尽管如此,所有的觉悟者还是愿意去选择表面意义上的苟延残喘。或许,其就是为了实现万人如海一人藏的孤独心愿吧。但愿,希望,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