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生活96】世界上有绝对的真理吗?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读《庄子》对我来说,是极大的考验。我本来古文底子就不好,内心很抵触阅读文言文。暑假读《传习录》,我读得想吐。最后在团队的影响下,才硬着头皮一个句子一个句子去翻译,硬生生地把《传习录》和《阳明述要》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即使后面有高人指导,又有团队共读,到现在为止,我对阳明心学还是停留在懵懵懂懂的状态。

这一次,我决定换一个方式,管它能不能读懂,先通读一遍再说。导师如果有预习题,可以带着问题精读第二遍,借助问答题加深自己的理解。

“子非鱼”的故事,其实已经听过好多回,今日读起来,有一种熟悉感,对照后面的译文,很快就弄懂字面意思了。可是一看导师的问题,又懵了:你认为存在绝对真理吗?如果没有,为什么?如果有,如何才能抵达?

这个问题跟“子非鱼”的故事有什么关联?要怎么去回答?我反复诵读着这个故事,试着想象这两人对话的场景,庄子和惠子两人在桥上游,可以想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才会同游。既然二人会同游于“濠梁之上”,说明二人当时很有雅兴,人往往在这个时候很松弛,眼中所见更容易出发感叹,因此庄子看到桥下鱼儿优游自在,才会叹“鱼之乐”,实则是他们两人当时游乐的心境投射。好朋友抬扛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因此惠子杠精上线,反问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似乎问得有理有据,很科学,可是对手不是我这般的普通人,那是庄子,随即就用惠子的逻辑怼回去:”“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可是惠子也非普通人,再一次用庄子的逻辑反击,回到自己的观点上:“你都承认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的感受。你不是鱼儿,当然也就不知道鱼的乐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反击没毛病。可是庄子又把话题返回原处,“你是问我怎么知道鱼儿的乐,这里暗含着一个前提,你是承认我知道鱼儿乐,你想求证的是我怎么知道鱼之乐,告诉你,我是站在桥上看了就知道的。”这一次惠子还能怎么反驳呢?故事戛然而止,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回味两人的对话,看似说的都是真理,但是又都被对方给辩驳回去,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就与导师的问题有联系了。

我认为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真理。首先,这个世界上丰富的,复杂的,我们认识世界的方式和角度也是多元的,无论什么观点,最多只能算是特定情境下的真理,是一种相对的真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脱离具体场景,没有绝对真理。其次,语言表达的局限性,也会限制真理的准确表达。如果没有准备表达出来的真理就算不上绝对真理。因此,我们可以说某一种表达无限接近真理,却没有百分百准确表达的绝对真理。但是,当我把“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真理”视作真理,其实已经把这个观点绝对化,承认世界上有绝对真理,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判断什么是相对真理与绝对真理,本身就是一种悖论。我们要秉持的态度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迷信一切,也不否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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