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记忆

读丰子恺先生《火车社会》使我想到我的乘车经历。自知既无丰子恺先生写的深刻有趣,且拙劣的文笔也只能表达出心中所想之一二,但仍想絮叨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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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寒假结束返校,坐了几次长途汽车的我对火车充满了向往,于是带着学生证跑到火车站买了半价票。

待到正月十六,握着火车票告别父母,拉着行李箱来到火车站,看着火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才觉得有了赶路的风尘仆仆。

候车,排队,检票,眼看着绿皮火车从远处鸣着汽笛驶来,心中激动不已,可一旦乘上车后兴奋的心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辆火车从南方的某个城市发车,到我在的站点时已途经不少车站。元宵节后本是学生返校和农民工返程的高峰,车上挤满了学生和打工人,过道里自然也少不了人和行李。

排着长长的队伍踏上火车,跟着队伍从满是人和行李的过道挤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在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只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呆着就好了。

直到下车才松口气,虽是如此也很欢喜。这欢喜一半是对自己独自坐火车出门并顺利到达的勇气和智慧感到骄傲自得。

另一半是对于特别容易晕车的我来说,想想从前坐汽车时每次非得难受到胃里翻江倒海的折磨,火车的拥挤也是小菜一碟。

从此,我便喜欢上了乘火车。

寒暑假的火车都是这样的拥挤,看着车上如此多同样青春的面孔,我又心安于大家同属于这份拥挤的。

只一次,我真正享受过空无几人的火车,有好多空座位,可以在发车后不按座位号随意挑选。我坐在靠窗子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理感慨万千。

那次是毕业后我第一次乘火车来到五百公里外的城市,有七个小时的车程。

看着窗外的土地由故乡的丘陵渐而变成群山,火车从隧道穿过时车厢里便由明转暗,几分钟后由复明,这明暗变换间让人仿佛穿梭了时空。我常想几百年的人们需要多长时日才能走完这些路途。

穿过了群山后,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了,大片的农田,水渠使得村庄成为土地上散落的方块积木。

我不禁感到震撼,我的家长没有这么平整无垠的土地,很多地方都是土坡,我们称做“岭”。相亲们在土坡上种地很艰难,要种耐旱的庄稼如高粱,大豆,播种时要从家里推水到地里。

岭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小时候曾经去岭上路边草丛里摘“吃梨子”,学名是什么我不知道,这种果子长在低矮的小苗上,熟了以后像樱桃,吃起来酸甜可口。

夏季大雨过后,去捡“地蛋皮”,这是草上的一种菌。它完全没有菌的特点,是透明的,像果冻一样摊在草丛里。捡回来,放水里泡一泡,洗干净,拿来做鸡蛋汤,也是一道鲜菜。

现在,岭上的地因为难种植,难照管,大部分已被弃种了。只有一部分成为了果园或者养鸡场来养走地鸡了。

每个村子,在岭和山之间也有一块平坦的土地,这是为数不多好地,不允许种树只能种粮食。因为要分到家家户户,所以每家只能分得的仅有几分。

后来,我每每回家或回程都要乘火车。从刚开始的绿皮火车到动车再到高铁,速度越来越快,空间越来越大,乘车体验也越来越舒适。

火车在变,科技已日新月异。如今回家,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够了。

毕业后十几年里,做了无数次火车。但让我记忆犹新的是11年的“劳动节”。

那年“五一”在威海的好友结婚,我提前买了车票。火车是始发,出发时间在夜里十一点钟左右。

我第一次半夜乘火车,提前来到车站。

只见候车厅里到处是乘客,座位上,地上都坐满了人。行李很多都堆在地上,大家坐或躺在行李上吃饭或休息。仔细观察可见有的带着几个儿女还有几包行李,有的带着几个编织袋被褥包还有颜料桶,桶里满塞着东西。

他们都是在外打工回家的农民工。检票时大厅里的人几乎站不稳,摇摇晃晃亦步亦趋的往前挪动。人群带着很多很多的行李,通通乘上了火车。

这场景让我想到我的父亲,他四十多岁时也曾辗转北京,湖南,河北打工,回来时也扛着被褥包,有时也带着工地上丢掉的颜料桶,这在我们眼里都是还可以利用的。

我从没想象或我的父亲是如何在车站前行的,那天才终于了解到。我想我的父亲跟那些许许多多的农民工都是一样的,即便拥挤他们也无怨言,因为他们在往家的方向走。

我有保存车票的习惯,已攒了好多张车票,有红色纸质车票有蓝色磁卡车票。现在已很少乘火车,那些车票已经有些旧了,可一直不舍得丢掉,因为它们像日记承载了好多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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