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春秋》札记(十四)

(36)阿德拉斯托斯于是就住在了克洛伊索斯的家里。与此同时,美西亚的欧林波斯山发现了一个大猪怪,这个怪物经常从山里跑出来毁坏美西亚人的田地。美西亚人屡次出来想猎取这个怪物,可是结果不但丝毫不能加害于它,反而总是自己蒙受损失。最后他们派使者到克洛伊索斯这里来,对克洛伊索斯说:“国王啊,一个异常大的猪怪出现在我们的土地上,毁害了我们的庄稼地。我们曾尽一切力量来捕捉它,可是都失败了。所以我们要求你让你的儿子,精选的壮丁们与狗跟我们一块回去,以便使我国摆脱掉这个猪怪。”他们请求的大意就是如此。

然而克洛伊索斯想起了梦中的警告,于是他回答说:“不要再说关于我的儿子的事情了。我不想让他去帮你们的忙。他结婚不久,这件事已经足够他忙的了。但是我能够选派一部分吕底亚人并把我的全部猎犬放出来跟着你们去,并且我还要下令他们帮助你们尽一切力量把这个野兽从你们的土地上赶跑。”

野猪怪又是噩梦阴谋的另一个步骤,既然征服了别的部族,那么就要为别的部族排忧解难。既然排忧解难,又如何能让自己独善其身。这是一切企图依仗自己的力量征服别人的必然结局。西方吕底亚的克洛伊索斯是这样,东方的秦始皇也是这样。

(37)美西亚人非常满意他的答复。但是克洛伊索斯的儿子听到了美西亚人的请求之后却进来了,当克洛伊索斯拒绝让他与美西亚人同去时,他对他的父亲说:“父王,以前对我们来说,外出打仗和狩猎是高尚而美好的,在这些事情上我们为自己赢得了荣誉;现在您却不许我去从事这两种事情中的任何一种,而您绝对可以看出我不是卑怯或是缺乏勇力。现在我到市场上去的时候,我要带着怎么一副脸色呢?市民们以及我的新婚妻子会怎样看我呢?她会认为她是和怎样的一个丈夫生活在一起呢?所以还是叫我去狩猎这个怪物吧,不然您必须说明缘由,为什么您认为服从您的意见是最好的选择。”

年轻的王子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苦难,自以为超凡脱俗,把荣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自然是不惧风险的。这既是人心的必然发展,当然也是天道的趋势。老子说“强梁者不寿”指的就是刚强不可长久的一种客观规律。

(38)克洛伊索斯回答说:“儿啊,并不是因为我认为你怯弱或是有其他什么不相宜的情况才把你留住,而是由于我在睡觉时做了一个梦,梦中,在我眼前我看到一个幻象,它预言你是会短命的,你注定要在年轻时被铁制的锐器刺死。正是因为这个幻象,我才匆忙料理了你的婚事,而现在我当然不能送你出去干这件事情。我想守护着你,这样无论如何,当我活着的时候能够看着你也侥幸地存活下来。你兄弟聋了,我已不把他看作我的儿子,所以你就是我唯一的一个儿子了。”

梭伦提出的幸福条件确实具有代表性,一个人不管有多大成就,假如自己的后代子孙不健康,很显然是很不幸的。克洛伊索斯有一个儿子出现残疾,耳聋,是他不能左右得了的,强大的克洛伊索斯国王也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就特别爱护另一个健康的儿子,而这种过分的保护又使得健康的儿子觉得受到了约束和压抑而产生逆反心理。在这种为证明自己正确的冲动之下,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从而招致不幸。我仿佛看到了一张网罗正扑向不可一世的克洛伊索斯家族。从巨吉斯受王后强迫杀掉老国王到现在,克洛伊索斯家族易经历经四代了,神庙巫师的预言也该灵验了。

(39)这个年轻人回答说:“啊,父亲,您在一个如此可怕的梦之后对我更加注意,我以为是有道理的。倘若您搞错了,如果您对这个梦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想我应当指出您的错误来。既然您说这梦预言我将会被铁制的锐器刺死,但是这猪是否有手呢?它可以使用什么让您担心的铁制锐器呢,假如梦中说我会被野兽的牙或是什么诸如此类的东西刺死的话,那您不让我去办是非常有道理的。但是梦里说的是铁器,况且现在我们又不是对人,而是向野兽作战。因此请求您还是让我和他们一块去罢。”

年轻人哪里知道,打野猪只是一个契机,谋杀才是主要的。任何的陷阱表面都是极其具有诱惑力的。不过,克洛伊索斯国王不应该过于担心,假如自己的儿子不能面对阴谋和危机,他如何继承王位和面对将来的挑战。唉!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且看后事如何吧!

(40)克洛伊索斯说:“儿啊,你对于梦的解释我看是有道理的。既然你的看法比我的更合理,现在我相信你的话,我改变了主意,你可以和他们去捕捉那只怪猪了。”

克洛伊索斯国王是懂得为王之道的。他会做哪些预防措施呢?

(41)这样说了以后,国王派人把普里吉亚人阿德拉斯托斯找来,对他说:“阿德拉斯托斯,当你因为痛苦不幸的遭遇而感到困苦时,当然,在这一点上我不是对你有什么责备,那时我给你洗净了血污,招待你到我家中来住,并且任何事情都不和你为难。既然我对待你十分亲切,那你也就应当加以回报,因此请你同意和我的儿子一同出去打猎并照顾他,注意在路上不要受到那些不逊的强盗的袭击。即使我没有给予你这样的使命,你也绝对有必要去那个地方去看看,在那儿你可以因自己的功绩而出名。这是你从你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传统,并且你自己也是非常健壮的。”

啊!真相准备揭晓,那个突如其来的外乡人正是为阴谋的实现做最后的收关。可怜的国王,早已跌入了神庙巫师集团安排好的陷阱,我甚至怀疑梭伦的到来跟国王说的关于幸福的话题也是阴谋的一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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