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年纪大了,儿女时常劝她不要太操劳,好好休息,好好享受。虽说女儿们都不富裕,但也不差她这一份劳力,再说如今多干一些,少干一些,日子都是照常过,女儿们总是对外婆说:“您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外婆笑笑,然后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她大部分时间属于耳聋状态,偶尔顺风,听到了几句话,她也都是挑些自己爱听的话。她老说:“老了老了,相对于年轻时候来说,她已属于计较得少了。”
此次去外婆家,是一次临时的安排。外婆说想回家看看自己的菜园子,我们刚好有空去逛,所以就出发了。原本是打算随便逛逛,消闲周末时光的,结果,比我们想象的精彩很多。
外婆的菜园子,超出了我想像中的丰富,也间接地了解到,外婆平时的忙碌,大家都劝她不要种这些农作物,她说:“这些东西是根,但凡能劳作,是肯定要种的,没有人吃,浪费了再说,总之,根不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断了”。
外婆一辈子老农民,她珍惜土地,也爱惜这份回馈。如果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土地荒着,这应该比健康更损耗她的生活。所以,她坚持着这份信念,不去偷懒,更不会去模仿他人所谓的养生秘诀。
守着这份老土地,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因为公路换道,外婆的家门口,变得越来越孤寂,再加上阿姨一家常年呆在县城,一栋房子基本是外婆一个人守着,还有一条十分听话的小狗。外婆一个人在家无聊,就会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种植农作物,算是她主要的活动方式。
看着这栋被整个村子遗忘的角落,还记得小时候,看着大人们在木头搭好的房子架上,拿着重重的四方锤头,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不算高的墙面,挥汗如雨,一锤子一锤子的坚持着,那个画面,对我来说,只是童年时期的一瞬间,对外婆来说,就是此生最大的战绩了。
为了这栋房子,外婆一家包括亲戚朋友辛苦一年,大家都毫无其他收入,在全家老少都参与进来的情况下,才造就了这么一栋泥土楼。
这座泥土房经历了不到三十年,即将面临着拆迁或者被荒的命运,外婆有些舍不得,但也没有办法,时代在变迁,生命需要传承,下一辈人已在城市买房,孙子辈不会再守着一栋老房子去生活,没有完善的基础设施,对孙子辈来说,很难去改变。只有交给政府去规划,这栋老房子才会有它的春天。
房子对面的风景,我们记忆满满。那堵墙,是什么缘由造就的,我们不清楚,但是我们是看着这堵墙,仍旧一个颜色面对几十年的变迁,与我们小时候看到的毫无两样。
小河对面,是四五棵板栗树,每年板栗成熟时,就是我们起早摸黑在树下捡板栗的时光,总感觉很惬意,我们不去摇晃树,我们只是在树下偷偷地捡着,看老树开花成熟枯萎,我们太熟悉它身上的味道了。
乡下的时光,总感觉流逝的特别快。大人们忙着整理东西,为着当天还要赶往县城做事。小孩在公路边拿着树枝,竟也玩的不亦乐乎,一根树枝就可以让他全神贯注,也是陶醉,小孩的世界很简单。
外婆的世界,也已走向至真至简阶段了,一上车外婆就睡着了。阿姨说:“外婆现在特别依赖她,做啥事都像个小孩一样守着她。”是啊,外婆已不再那么健朗了,她变得越来越越依赖他人了。
她曾私下与阿姨说:“这栋老房子,是真的,呆怕了。”无数个无人知晓的夜里,外婆是怎样度过,我们不知道,但外婆对这四周的一辈子心血,已尽全力了。
丰富的菜园子里,还有很多很多等待成熟的农作物,外婆已无力再去拾掇,它们或者被他人采摘,或者变成老鼠们的食物。外婆说:“无论如何,都比荒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