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单调的弧线，将霓虹灯光碎成模糊的金箔。佐藤坐在副驾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妻子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三小时前，说女儿在幼儿园画了幅画要送他。

“这雨真讨厌。”开车的同事铃木拧了拧空调按钮，出风口的风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佐藤“嗯”了声，目光掠过前方湿漉漉的路面。路灯在积水里漾开光晕，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变故发生在第三个红绿灯。

一辆白色SUV从右侧岔路猛地冲出，佐藤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车灯，只听见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金属撞击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将视线染成一片刺目的白。

不知过了多久，血腥味混着雨水的腥气钻入鼻腔。佐藤挣扎着睁开眼，副驾驶的车门已经变形，同事铃木歪着头靠在方向盘上，额角的血顺着仪表盘往下淌。他想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佐藤的视线落在了那辆白色SUV的车牌上。雨水冲刷着蓝底白字的金属牌，模糊的光影里，那串数字字母像被刻进了视网膜——4EQI6。

三天后，佐藤在医院收到了警方的事故报告。肇事司机当场死亡，初步判断为疲劳驾驶。报告末尾附着一张现场照片，白色SUV斜停在路口，车牌4EQI6沾满泥污，却异常清晰。

妻子来接他出院那天，他在停车场看到了一辆同款白色SUV。车牌号被挡住了，但他盯着那片空白的位置，心脏突然抽痛起来。他想起事故发生前，同事铃木曾随口抱怨过最近总是失眠，说晚上开车时总感觉有人坐在后座。

回到家，女儿举着画扑过来，画上是三个手牵手的小人。佐藤蹲下身抱紧她，却在抬头时，看见玄关的穿衣镜里，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穿着深色外套，正缓缓抬起手，指向门外的停车场。

他猛地回头，门外只有湿漉漉的地面。但他清楚地记得，事故当天，那辆白色SUV的驾驶座上，似乎并没有人。

夜里，佐藤被噩梦惊醒。他走到窗边，楼下的路灯将一辆车的轮廓勾勒出来。那是辆白色SUV，车牌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他摸出手机，放大焦距——雨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可那串数字字母却穿透雨幕，清晰地烙印在瞳孔里：4EQI6。

冰箱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佐藤攥紧手机转身，客厅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移动。他想起事故报告里被忽略的细节——现场勘查时，警方在白色SUV的后备厢里，发现了一副磨损严重的驾驶座安全带，以及半张撕碎的幼儿园绘画作品，上面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爸爸收”。

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极了某个人在轻轻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