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望春楼岳兰道冤屈

        这群小子见有人突然冒出来大放厥词,便仗着人多,准备一拥而上。可是那个首领颇有江湖经验,他隐隐觉得,那汉子很有背景,一定是个久经江湖杀戮的人物!他背后宽宽大大的黑包裹,必然是一件兵器。于是让手下都退下,然后起身上前,十分恭谨的笑道“这位朋友,我知道您是个台面上的大人物,我也不敢问您的名号。既然您亲自来问此时,我这几个猴儿,本该乖乖的交出来,可是呢,您看。我们屋里这么多人,如果仅凭您一句话,我们就乖乖的交了出去,这要是传出去,那些不明真相的同行,恐怕得笑话我们!

  我知道,我们几个上不得台面,但是这三百六十行里,毕竟也有我们这个行当。也算是半个跑江湖的,您呢,是个大人物,您大人有大量,您抬抬手,给我们个台阶下。一呢,也无损你的名号,二呢也让我们几只个猴儿,都开开眼界。”说完眼睛盯着余折铁,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挑衅。

  话音刚落,这余折铁便蹲下身子,将手指插进了地面,然后用力将一块一尺长,三寸厚的地砖扣了出来,他将那块地砖,扔到首领的脚下,问道“一块够吗?”

  这块地砖十分的沉重,砰的一声落地,砸的屋内嗡嗡直响。首领吓的脸色苍白,他抱着拳赶忙说道“够了!够了!我们可开了眼啦!”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的小伙,战战兢兢的跑过去,跪在余折铁的面前说道“爷爷,是我偷的,您过过目,孙子分文没动!”

  余折铁接过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接着又问道“你们刚才,说了一些感谢庄家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首领急忙说道“大年三十,本地的知县老爷,去到庄家喝酒,结果给活活喝死了,然后刚过完十五,朝廷又派来了一个新任知县,这个知县为官清廉,治理平安城很有手段,我们这里的兄弟被抓去了不少。

  前阵子,新知县将庄家的三儿子给捉进了衙门。庄老头大怒,结果叫了一百多号人,打上了衙门,将衙门砸了个稀烂,还释放了所有的囚犯。

  这个新任知县迫于无奈,将三公子从牢里,一步步的给背回了庄家。然后衙门就散了火。这位好汉!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余折铁听完之后,将钱袋揣到怀中,转身出了院子。屋中的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话说余折铁怀揣着钱袋,边走边想“这庄老头是吃错药了吧,放着好日子不过,居然和官府为敌。估计这几年,又结交了什么利害人物,这平安府就装不下他了。”他摸了摸怀中的钱袋想到“相比之下,那个算命先生倒是颇为棘手,我闯荡江湖这么久,居然猜不出他的来路。不过呢,他似乎也不是我的仇家。下次若要再见面,我得好好的摸摸他的底细。”

  就在余折铁,边走边想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钻入他的耳朵。“啊呀你这个死鬼!故意装的看不见我?”余折铁一扭头,只一个妖艳的女人,站在门前,娇滴滴的正在冲他撒娇。

  这女子见余折铁看自己,赶紧迎面扑了上去。将手帕一晃,一股异香,便飘到了余折铁的鼻孔中,余折铁随即大怒!他知道这叫“迷情香”,闻了此香的男子,不管年龄有多大,都会瞬间春心荡漾,是江湖上一种害人的毒药。

  余折铁赶忙用手指,从怀中蘸了点解药,点在了人中上,他本想然后一走了之。但是他隐隐觉得其中另有蹊跷,他心中暗想“这女子怎么看都不是江湖人物。但是她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对我用这种江湖手段!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干脆我将计就计,看看这女子,给我耍什么花招。”于是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用手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女子。

  这女子以为他上了钩,心中大喜,然后上前一步,挽住来人余折铁的手臂,扭着身子说道“你个没有良心的!我都等你好几天啦!怎么这么晚了才来?”

  余折铁笑道“最近公务繁忙,一直没来看望妈妈,赔礼!赔礼!”这女子见这汉子很是上道,大喜过望,撅着小嘴说道“哼!什么公务!怕是又认识了什么新的姐姐妹妹了吧!”这时又出来了几名女子一拥而上,把这余折铁拽进了大门。

  此处是一座青楼,名曰‘望春楼’。在当地很有名气。这个出门招呼的女子,是这里的老鸨子,这老鸨亲密的挽着余折铁,把他请到了正厅,扶他坐好后,顺势的坐在了余折铁的腿上,他双手搂着余折铁的脖子调笑道“你这死鬼!是喝茶呢还是听曲儿呢?”

  余折铁笑道“我要喝茶,就去茶馆,我要听曲,就去找戏班。既然妈妈这里是正经地方,那么小生就告辞了!”说完便假意要走。

  老鸨子娇滴滴的笑着,在余折铁耳边轻轻的说道“我们这的姑娘个个赛天仙,就怕你受不了哦!”余折铁笑道“姑娘我受不了,那就让妈妈陪陪我吧!”

  那鸨子点了他的鼻子一下,厉声道“你这死鬼!我可伺候不来了你!哎,我们这新来个黄花大闺女,还未曾接过客,让她陪你,岂不比我甘甜?不过这姑娘脾气不好!我还怕你降不住呢!”

  余折铁冷笑了一声,嬉皮笑脸道“我就喜欢厉害的!能把我吃了才好呢!她在哪?快带我去见见!”

  “嘻嘻,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的德性!这就等不及啦?随我来吧!”这老鸨从余折铁身上跳了下来,挽着他向楼上走去。

  这楼一共四层,他们左转右绕上了顶层,来到一扇门前,门口正站着两个大汉,大汉见老鸨身后还有客人,于是知趣的下了楼。

      那老鸨打开房门,将余折铁推了进去,只见屋内灯光昏暗,一个小姑娘侧着身,背对着门,坐在床边。老鸨赶忙关上门,下楼去了。紧接着,便上来几个提着食盒的老婆子,她们麻利的将酒菜摆好,然后关门下了楼。


  余折铁看了看那个姑娘,他发现这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一个少女,他不由得心头一沉。将包裹立在墙头后,余折铁坐在了桌前。

  只听余折铁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大爷累了,唱个小曲!”这姑娘没有动,依然侧着身子坐着。于是,余折铁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起身向那姑娘走去“嗯!喝一口!”他把杯子递了过去,那姑娘并不理会。

  “好大的脾气!”

  “来!喝一口!”

  余折铁又把杯子往前凑了凑,一直碰到了姑娘的嘴唇,姑娘把头扭向一边还是不动,余折铁喝道“你爹娘送你过来,就是让你坐着的吗?”

  姑娘浑身一震,他夺过了杯子,然后将酒水,全都泼到了余折铁的脸上。

  乘着余折铁用手抹脸的功夫,这姑娘突然暴起,抓住那抹脸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只听咔叱的一声,竟从余折铁的手上咬下来了一块肉。

  “呸!”姑娘把嘴里的肉吐到地上,大声骂道“你爹娘将你生的这么大一坨,就是用来欺凌弱小的吗?”

  余折铁大怒,一把抓住了姑娘举过头顶,恶狠狠的说道“你这死丫头!竟敢对我无礼!我摔死你!”说着就把这个姑娘往地上摔。

  这小姑娘停在空中,哀哭道“爹爹!妈妈!岳兰不孝,今生不能为二老报仇了!”随后这姑娘又厉声喝道“你听着!回去告诉庄家,我岳兰纵然粉身碎骨也决不罢休,今世不得报仇,下世必报!下世不成,那就十世、百世、千世、万世!世世与他庄家势不两立!”

  听见姑娘的这一翻话,余折铁便知道这个姑娘和那个庄家有着深仇大恨。而自己很明显,被人家当成了棋子!他把那姑娘轻轻的放到了床上,那姑娘赶忙跳下床,蜷缩在了墙角,浑身发抖,但对着余折铁依然怒目而视。

  余折铁与那姑娘的眼光一碰,不禁一惊!他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十多年,见过不少临死之前的眼神,有祈求的,有恐惧的,有高傲的,有愤怒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夹杂着这般鄙视的眼神,从那目光中,好像飞出来两把利剑,这剑不但刺穿了他,还将他的后世几辈都一一刺穿!

  余折铁对这个叫岳兰的姑娘不免敬重起来,他坐下来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庄家派来的,我不会害你。我看你似乎和庄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若相信我,可以给我说说,也许我能给你报仇!”

  岳兰起初是怒目而视,但听到“报仇”二字,顿时眼前一亮,于是问道“你当真不是庄家派来的杀手?”余折铁说道“我今早刚到这平安城。上次来此地,还是在六年之前。”

  岳兰见自己咬掉了他手上的肉,但那人似乎并不生气,而且说话的口气十分的友好,于是说道“你要听,我遍讲给你听!”

  岳兰站起身来,慢慢的说道“我姓岳,住在这平安城西南头的百户村,距这里五十里地,北门外二十余里地,有一家恶霸,也就是那个庄家。

  一个月前庄家的大管家,牵着两条恶犬来到我家,说是准备给他们家的老爷子盖墓地,见我们家风水好,便想花100两银子买我们家的房产和良田。我父亲不从,与他争执起来,于是管家便放出恶狗行凶。我哥哥出于自卫,打死了那两条恶狗,管家见势不妙独自逃走了。

  到了晚上,我们家里便闯进来十几个手拿棍棒的歹人,他们二话不说,大肆行凶,当场打死了我的哥哥,还放火烧光了我们家的屋舍,将我和爹娘捉到了庄家,那庄家三儿子,将我父母扒光衣裤,捆在树上,折磨致死。

  他们又将我抓到了这里,当晚那老鸨子便找来恶徒想让我就范,我誓死反抗,弄伤了他们,他们看不能得逞,就转身离去了,走前放话道,说是要找人毁我。

  从此我就被关在这里。我本来想一死了之,但是我死后,父母哥哥的冤屈,就永远的石沉大海了,所以我一直苟活到现在,盼着有朝一日能报得大仇!这来龙去脉就是这些,你能给我复仇吗?”

  余折铁听完,不屑的说道“这种活死尸,真是遍地开花,我走南闯北,都不知道弄死了多少!姑娘不用担心,你的仇,我能替你报!”说着余折铁走到墙边,从包裹中仓啷啷的拔出了一把,门板宽的大刀。他将刀举到胸前说道“此刀陪伴我多年,宛如兄弟!我今向其发誓,定要替你报仇雪恨!”


  岳兰感激的说道“你这位大哥不要戏弄我!我将张口将你的肉咬下,你还肯替我复仇吗?”余折铁说道“是我先对你父母言语不敬,因此才被你所伤,这不怪你,只怪我恃强凌弱!好了你过来吃些东西。”说着余折铁将屋内所有的灯都点亮了。

  这岳兰自从被抓进来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经余折铁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于是走过去坐在余折铁的对面,和他一起吃了起来。

  二人饭毕。余折铁说道“报仇之事,我不能光听你的一面之词,我明早再去查验一番,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自然会来找你。”

 岳兰厉声说道“大哥要是不信,可以自去查验!岳兰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余折铁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银子说道“我这一去,得有个几天功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给你一些银两,想吃什么你就让人给你去买,我一会儿去找老鸨,不让人再过来骚扰你!我先走了,你要好好休息。”

  说完这些,余折铁起身,将大刀重新放进了包裹,他走到门前正要推门出去,岳兰赶紧起身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在余折铁身后,一边磕头一边哭道“这位大哥如果真能替我父母报仇,岳兰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余折铁扶起她,疼爱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将那只伤手藏好,转身下了楼。

      此时的老鸨正坐在楼下等候。余折铁抢先说道“啊呀,妈妈。这小妹子辣中带柔,正和我的胃口!妈妈真是好眼光!”

  老鸨子闻言心花怒放,她急忙迎上去道“我呀,一见这妹子,就知道,得给他配个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前几日,还有个神仙托梦给我,说是今日有大英雄降临,让我好生伺候着,我也算受了神灵的嘱托呢!”

  余折铁走上前,掏出两锭银子,放在老鸨子的手中说道“这两锭银子,妈妈先收着,一锭权当我给那妹子的日常费用,一锭用来孝敬妈妈!以后我每夜都来,希望妈妈托人替我照顾好,需要费用尽管开口。”

  老鸨子接过银子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亏了你家妹子的。我让王妈,吴妈好好的伺候她,我也不让别的客人碰她,你就放宽心吧!”余折铁大笑道“多谢妈妈!小生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之后,还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老鸨子亲密的挽起余折铁的胳膊,将他送出了大门。

  从望春楼出来,余折铁径直回到了家中,他推门进屋。曹医生正端着脸盆准备洗漱,一见余折铁满脸杀气,吓得把手中的脸盆,都掉到了地上。

  曹医生赶忙关了房门问道“怎么?你又要杀人?这回又是冲着谁?你还是住住手吧!”

  余折铁走到曹医生的跟前,轻声说道“哪天将你的父母,捆在树上肆意羞辱。。。”话还没说完,曹医生头上前一步,一抓住余折铁的衣领,挥着拳头骂道“你他娘的,我锤扁了你!”

  余折铁笑道“是啊,那你为何阻止我呢?”曹医生愣了一会儿,慢慢的松开手说道“哎!你这拔刀助人的毛病,真得好好给你治治!这是和谁啊?”

  余折铁便将在望春楼,所听之事说述了一遍。曹医生听完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哎,怪不得你这么生气。这平安城里真是不平安!”余折铁道“今晚我得忙活忙活。这几天你只管自己吃饭就行了。”然后将那个钱袋,从怀里掏出来,扔给老曹说道“这是你神仙爸爸的钱袋,你先收着!”曹医生一听,赶忙接过钱袋,一边研究一边说道“兴许这个神仙爷爷,还在城内,这几天我得好好的找找他。”说着便抱着钱袋躺在了床上。

  余折铁熄了灯,走出屋外,他展开轻功,向县衙奔去。将到衙门的时候,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他闻的出,这是尸体腐烂时,才能发出的臭味。来到门前,这门口空荡荡的,两扇大门紧闭着,连门口的石狮和路鼓都不知所踪。余折铁随即一跃而起,落到院中,余折铁仔细查看后发现,院内各处扔了十几口死猪,台阶和墙上都泼满了粪溺。破桌子破椅子到处都是,窗户也破了,房门也被拆了下来。好像被土匪洗劫过一般。

  衙门内一个人都没有,他顶着臭气在里面仔细的搜寻,经过一番搜寻之后,他找到了这衙门内所有卷宗,他发现这个官是个有心之人,将与庄家有关的卷宗,全都做了标记,归类整理之后放到了一起,他把卷宗拿到桌子上,点上灯,一卷卷的翻阅起来。

  虽然余折铁之前就对这庄家了如指掌,但那也是六年前的事了,通过这些卷宗的记录,余折铁进一步的摸清了庄家的底细。

      这庄家原本不是平安府人士,赵老爷子的父亲庄太公,原先是个皇宫中的侍卫,不知何出了宫,几经辗转之后,才在二十多年前,搬到了这平安府。等到庄家稳定之后,这庄太公便开始广招门客,这些所谓的门客有的是能文善字的书生,有的是行走江湖的好汉。他们到了庄家,有吃有住不说,还能按月领银子。因此这庄家便慢慢的聚拢了一批人才。

  不仅如此,这庄太爷还很善于交际,和当地的官府交往甚密。几年下来,其势力,不仅仅局限在这平安府一处,连周围县镇也深受其影响。由此庄家在这一带,可称得上手眼通天。尽管如此,庄太爷也为本地做了不少的好事,什么修路架桥、施舍米粮之类的善举也做了颇多。因此有仰慕者还给他取了一个“平安君”的雅号。

  可惜好景不长,大约十年前,这位“平安君”得病死在了家中。于是整个家业,便落到了自己的独子手中,也就是现在的这位庄老爷。

  这庄老爷子继承父业没几年,便渐渐的和一些江洋大盗有了些瓜葛。很快便成了一个黑白通吃的主,因此一些有才德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庄家。身边少了正直之人,庄老爷的行事作风也变的黑多白少起来。尤其是这几年,可谓恶贯满盈,有这么一件案子引起了余折铁的注意。

  五年前,这平安城中原本有四个酒楼,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旁,其中有两个在庄家手里,剩下的两家,一家是冯老板开在北门的,望月酒家,一家是王老板开在南门的福满楼。庄家数次想将他们两家吞并,但是二人经营有方,因此一直没有得逞。

  话说平安城内,有个老酒坊,这酒坊酿的黄酒甘甜醇厚是当地的特产,这庄家,也开了一个酒坊,可是味道远不如人家,生意当然也不及,于是这庄老爷一边喝着醇厚的黄酒,一边琢磨了起来。

  庄家曾派人,找过老酒坊的袁老翁,说什么都是同乡,有钱一起赚云云,准备花钱买人家的秘方。袁老翁哪里肯依,于是婉言拒绝,至使来人无功而返。这袁老翁害怕就此得罪了庄家,第二天便备了份厚礼,亲自上门致歉。

  没想到庄老爷竟亲自迎客,还叫上自己的四个儿子陪坐。六人人交谈甚欢,因此袁老翁以为事情平息,便高高兴兴的回家了。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没到逢年过节,便亲自上门送礼。哪料这庄家,却在背地里暗暗的谋划着。

  袁老翁有个女儿,与望月酒家冯老板的儿子,年龄相仿,于是经媒婆撮合,两个年轻人又同意,二家便定下了亲事。袁老翁给冯家送去了十坛美酒,准备在婚宴上供客人们饮用。到了成婚那日的头天晚上,这庄家便派了个人,悄悄潜到望月酒家的酒窖中,给那十坛美酒都下了药。

  这两家浑然不知,到了第二天,便高高兴兴的开始了喜宴。庄老爷子也收到请帖,还带着礼物,亲自登门庆贺。

  由于这庄老爷知道其中的机关,所以他滴酒不沾,只是静静的独坐在一边。没一会儿,那些到场的宾客,一个接着一个的,捂着肚子倒地不起。这庄老爷子也顺势,躺在了地上。

  喜宴顿时一片大乱。庄家的仆人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这庄老爷抬走了。庄老爷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几个大汉,揪住冯老板大声的质问,冯老板百口难辩。这几个大汉竟不由分说,把新娘子拖到院中,毒打了一顿之后,扬长而去。这几个大汉前脚刚走,本地的捕快后脚就到了。他们不由分说,将两家的长辈一起抓进了衙门。

  进去以后什么都不问,每天就是打,打了几天之后,庄家便派了管家来到大狱。他见到了冯老板和袁老翁后,大大方方的报了家门,什么多余的都不讲,只拿出了两张买卖契约。两个家长看完契约,这才恍然大悟,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只得在上面按了手印。当晚两人便被放了出来。

  从此之后,老酒坊和望月酒家就都改姓庄了。冯老板没几天就气死了。草草的收敛之后,新郎带着浑身伤痕的新娘子,远远的逃走了。袁老翁不肯离开平安城,又在城内换了一个地方,卖起了调料,惨淡的维系着生活。可怜这老酒坊,躲过了战乱,躲过了朝代更替,但没有躲过这险恶的人心。

  事情一出,福满楼的王老板坐不住了,他知道,冯家一倒,下一个就是自己,没办法,他谎称有病就把自己的酒楼,折价卖给了庄家。

  这庄家志得意满,一箭三雕,手里终于有了东西南北四家酒店,捎带着还收了一个老酒坊,更得了秘方。庄家一鼓作气,又挤兑黄了这平安城里,所有的卖酒作坊,自此,这平安城里始终只卖他一家的黄酒,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了解了这些案子,余折铁继续翻阅着卷宗,可是等他全部看完,也没有找到关于岳兰一家的卷宗。此时天边已经慢慢发了白,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把卷宗放回原处,擦掉痕迹,离开衙门。

  等余折铁回到家,曹医生已经做好了早饭。二人饭毕,各忙其事。余折铁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挨到了中午。他翻身起来喝了一口水,突感肚腹饥饿,于是出门,准备吃些东西。他正在街上走着,突然发觉身边有些行人,行色匆匆,一起向北走去。这些人有男有女,手中都拎着东西。余折铁想了想,便跟着他们向北门走去。

  只见一间屋舍前,齐刷刷的站满了人,那些拎着东西的人,便陆续的聚拢了过去。余折铁往人群前望去,发现屋檐底下,站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他拨开人群走近一些,发现那个年轻人,满脸是伤,好像受过什么酷刑。

  此时这个年轻人,满脸的泪水,一边向众人作揖,一边说道“大家请回吧,我崔泰感激不尽!过几日我就会继续坐堂的!这些东西请大家都拿回去吧!我崔泰万不敢收!”

  崔泰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您无缘无故的受此不公,我们平安城的百姓都替您报不平!这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说这话的,是最前面一个光着上身的黑大汉。等这黑大汉说完,他身后的百姓也齐声附和着“大人您收下吧!这都是我们平安百姓的一片心意!”

  余折铁看到这,仰天大笑道“哈!哈!像你们这样,哭哭啼啼,能有个什么屁的用处?能把那庄家人,都给哭死不成?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跟唱戏似的!笑死个人了!”说完,他用手点指着崔泰说道“送你四个字,‘清而无用’,‘清而无用’啊!”

  黑大汉听见,心里很是不快,他回身盯着余折铁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冷嘲热讽!就你本事大!”身边的百姓也开始对余折铁指指点点。

  崔泰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大家不要怪他,本官实在是个无用之辈!崔某多谢这位朋友提醒!”余折铁哼的一声也不顾身后的骂声和奚落声,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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