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坐火车就能写很多故事。
每一次坐在火车站的大厅时,听着广播报着列车班次,就好像有一种要去旅行的感觉。明明乘坐各种交通工具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是枯燥的,却还是沉迷这每一段与很多陌生人待在同一空间,享受自己世界片刻宁静的感觉。
从沿海坐火车去大西北
从厦门坐火车到兰州,那辆z字开头名为“贼快”的列车,需要耗时约30个小时,即今天早上七点钟搭上列车,明天中午就差不多到了。
七点钟上车,人都还没完全睡清醒,就赶忙补个回笼觉,醒过来吃点零食,看个电影,坐在窗边听着吭吭唧唧的火车呜啦啦向前开去,看绿树丛中飞快闪过的小房子,感受过隧道时不得不吞咽口水的耳鸣,听着隔壁车厢孩子的哭声,太阳便很快落山了。
每穿过一个省,手机就会发来短信,某某省欢迎您。于是在短信中,感受自己一路向西北前行的路线。通常不会在这种时候不停的刷手机,看着窗外会不由自主地想很多,想人生,想未来。外头变化的风景和相对处于静止状态的自己,每一个场景都会触发脑子的想法,这是思考的最佳时机。会涌字如文豪,也会伤感恋旧。
夜里的火车开得总比白天慢。如果在深夜中醒来,默默地躺着听火车有节奏的哐哐声,听它吱呀一声缓缓停在午夜的某个站台,没有白日旅客的喧嚣,只有那些不得不在夜间赶路的行者克制的脚步。
往西北线路行驶,植被会变化,叶子越来越小,发黄的山头越发多起来。
就这样一路,把中国从东南往西北斜斜地隔开,自己好若线上的一个点,渺小,却又庞大。
从南宁坐火车到越南首都河内。
第一次坐跨境火车。
南宁火车站,在我记忆里是土黄色的。尘土飞扬,车辆拥堵。人拖着行李箱,小心地穿插在车流中过马路,即使此刻是明晃晃的绿灯。
火车于傍晚六点半出发,于第二天清晨六点到达河内。因为越南时间比中国时间晚上一个小时,所以实际上五点,天一亮就会到达。
这辆火车与旁边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一样,绿皮,老式,看起来运行速度不快的样子。我们会在夜里十二点到达中国出境口,大家需携带行李排队出关。
中国海关看起来像一个小型的动车站,中央竖着一个大大的安检门。检查的程序很简单,护照、签证,看起来贼眉贼眼的人则会被拦下来检查行李。看着一个从越南来,正要入中国境内的中年妇女,背上背着硕大的黑包,眼神很躲闪。果不其然被拦下来翻包,里头是数十盒药物,统统被没收了。
过完安检之后,我们提着行李回到原来的车厢,火车继续缓慢向前行驶。估摸午夜时间将近两点,列车员将所有乘客一一喊醒。入越南关了。
越南的火车站台和关口,睡眼惺忪精神头还未回过来,宛若一瞬间穿越到了琼瑶阿姨的《情深深雨蒙蒙》,依萍每日苦等书桓的火车站台。海关是一个木制小屋,两名穿着灰绿的黑瘦越南海关人员,端坐在木窗子里,用铁栏杆围着。过关的人排成两列,依次安检。对比出关时中国关口的样子,站在这里,时光仿佛倒退了几十年。
来之前听闻,越南海关会随机刁难中国游客,所以要在护照本子里夹带十元左右的人民币,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感到荒谬无比,还是在过关的时候,在口袋里预先放了十元人民币。不过过关很顺畅,咔嗒咔哒盖两个章,就将通行证还给了我。
再继续回到刚才那列火车上,此刻已经在越南境内,明明一线之隔,手机的讯号却不再通了。夜色朦胧中,一切好像一场梦。
曼谷的美攻铁道火车集市
泰国首都曼谷的边郊地区,除了颇有盛名的水上集市以外,火车集市也是一大亮点。因为列车经常穿过密集的房屋中央,原本是彼此干预非常严重的两者——列车行驶与居民生活,竟然渐渐磨合得十分和谐。
列车开过小镇时,会降低它的行驶速度。而摆在铁轨上卖菜的人,远远听见列车开过来,就快速将摊子往后挪。逛菜市场的客人也会识相地往边上退,留出一条干净的大道,虽不是很宽敞,却足够火车慢慢地挤过去。
火车开过后,大家又退回原来的位置,买菜和卖菜。仿佛这列火车开过,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虽然没有亲自坐在这趟火车上,只是站在路边看着,想象火车上的旅客,从车窗中看着路边的人快速收拾,快速复原的样子,那种场景真是可爱呀。
清迈的一等座列车。
从清迈到曼谷,选择坐火车,仅仅是为了体验一下泰国的“头等舱”。
头等舱是两人间,一张长长的皮质座椅,背后软软的半人高的靠垫。拥有独立的洗手台、空调系统、和照明。没见着床,仔细一搜寻,才发现那长长的沙发靠垫一推开,就是一张两层的大床。比普通车厢的铺位大上一倍,而且空间宽敞,不会坐着时连头都无法抬起来,还有可爱的小楼梯上床的二层。
午后的火车,火车哐当当的穿梭过清迈小镇,矮矮的房子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只剩远处一轮越降越低的红日。
不晓得为何,对行驶中遇到的日出日落都格外珍惜。每一次在移动中见到的太阳升起和落下,新的一天开启又结束,我却仍然在路上、在前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这种感觉让我格外为之动容。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列车员会过来协助将床铺开,给我们一份泰式早餐单,询问是否需要为我们提供次日的早餐,服务可谓十分周到。
斯里兰卡的火车,是唯一可以挂在门边的火车。
因为人多车少,火车票都是当场购买,只要你能挤上去,就可以搭乘。就像一列比较长的公交车。你可以在车上看到很多人站着拉着扶手,尽量往有风扇的地方靠拢,携带着小凳子坐在过道的,坐在门口把脚往外晃吹着风的。
火车行驶速度虽不快,火车轨道却十分靠近两侧的山体、电线杆、房屋。所以逆着火车行驶的方向挂火车,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不知道背后啥时候就会冒出一个凸出来的广告牌,几乎擦过火车的窗户。
也有像地铁的火车,座位只有车厢的两边有,中间空荡荡的供人站立。这列火车开在海水中央的铁轨上,坐在车内往外看,似乎四面都是海水,仿佛往大海深处开去。
购买了一张下午三点半的车票,想在火车上看一看据说非常壮观的印度洋日落,却不幸遇上了大雨,天气阴沉得吓人。在大雨中我们关上了老式的上下开的窗子,以为就这样与落日失之交臂。未曾想五点多,夕阳红通通地从浓密的云中露了出来,在大雨中、在昏暗无比的天色中,自得其然地发着它的光芒,虽没有预想中那么壮观,有点像一个发光的蛋黄,但它仿佛在说:“下雨?None of my business”.
在台湾坐摇摆列车。
从台东前往花莲的火车,因为比较陈旧,又行驶过很多丘陵地带,坐在火车上左右摇摆,因此不售无坐票,台湾人称这列火车为“摇摆列车”。
我们摇摇摆摆到达山里的一座高桥时,火车竟然罢工了,停在桥上,两边悬空。夏日里,列车的空调也停了。我写了好一会手账,列车都没有继续向前行驶的打算,百无聊赖之中左顾右盼,天空竟然出现一列彩虹。
最后广播播报:“由于列车故障,原因暂未查明,现由后方列车推动前行,抵达下一站后根据不同目的地安排换乘。整趟行车的车费全部返还。”
然后火车就继续前进了,没有了哐哐哐的声响,静默地缓慢地前行。听说推动这列火车前行的后面那趟火车,年纪也不小了呢。
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火车侠的样子,年纪大了的火车侠不再当英雄了,做一列真正的火车服务平凡大众,年老的火车侠偶尔也会咳嗽或者感冒,他的火车侠兄弟们总会互相帮助。英雄的晚年变得平凡却平凡得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