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自己动手做了素馅的饺子。娃娃菜和鸡蛋剁得碎碎的,只加了盐香油和一点豆瓣酱。味道果然不错。
父亲喜欢吃饺子,所以其他饭不会做,偏偏就是会包饺子。一年除夕家里客人坐了两大桌,我自告奋勇给母亲帮忙剁饺子馅儿,母亲担心我不会切菜,不停找在正堂里坐着充当一家之主的父亲,埋怨父亲不会疼人。
谁知道,一家之主到厨房一看,一大盆的配菜切得细细的,人家语似讽刺:你这可真是饺子馅儿,太细了……其实我在心里想,不就是想偷懒嘛,至于这么夸我嘛!就像我突然掌勺做一桌饭菜他都要感叹“啊,今天这个丫头疯了!”说得都是反话。在父亲眼里我们始终是孩子,就算达到了优秀,还是要保持他面子上的矜持,叫他自愧弗如的事估计还没出现呢!
在我老家,饺子还被称作“疙瘩”或“扁食”,梯形的饺子皮,一卷再两头对折捏紧,看着就是面疙瘩嘛,不过饺子肚皮装满馅儿鼓胀胀的,活像个金元宝,看了真叫人喜欢(元宝谁能不喜欢呢对吗?)。 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吃饺子应该是比较奢侈的事。邻里碰面打招呼免不得问一句“吃了吗?啥饭?”
答:疙瘩(扁食)。那对方无疑会感叹,啊,今儿舍得吃好的了,来客(人)了?
招待客人当然都用最好的,这是自古以来的待客之道,显出主人的阔绰与尊重。小时 对这种传统礼仪嗤之以鼻,拿出自家不舍得吃的用的,客人吃完一抹嘴走了,人走茶凉,还得心疼一番,岂不损失?不过有客人来也可以美美吃上一番,这些不快又算得上什么呢?
明朝有个人(忘记叫啥,我也懒得查)诗曰:“时元旦,作扁食,奉长上为寿。”说的即是在元旦这天,制作扁食(水饺古称),奉献给年长和上位的人,用来祝贺长寿。也足以看出饺子在饮食中的特殊地位,像是与生俱来的。就带着那么一些隆重的意味。
元旦、除夕、元宵、冬至都要吃饺子。饺子均是素的,吃得最多的是韭菜鸡蛋馅儿。后来变成萝卜肉馅、羊肉胡萝卜馅儿,花样与味道的变化,不断跟上社会的步伐,把日子煮得红红火火,日日都像在过年了。
饺子做起来工序繁复,馅儿、皮、还要一个个包好,再煮,哪一样都要掌握好火候,不然饺子皮太厚煮不熟,太薄易烂,太软两张粘在一起揭不开,太干太硬就要“露馅儿”!那我以前就不十分爱吃饺子,更重要因为那是父亲喜欢的,我因着和父亲的隔阂,也难言欢喜。这黑锅,饺子还是得背着。
后来母亲在做饺子上花了很多心思。比如为了不让饺子皮那么容易烂掉就在面粉里撒一些盐进去;在饺子里面包硬币;煮着吃不够就煎着吃、蒸着吃;放千奇百怪的馅儿,像藕丁啦、干煸四季豆啦、粉丝啦……可能因为天生只是没口福,唯独荠菜馅儿的饺子,让我觉得格外开胃。前几日母亲还说,菜地里野生的荠菜长得好,可以做饺子吃了,这是惦念吧?
每次回家,虽然前几天他们刚吃了饺子,父亲总还是念着,责怪母亲不做饺子吃。吃饺子成了父亲表达他对子女关心的一种语言,好像吃了饺子在外奔波的辛苦就可以被胀出肚皮,家的温暖自然而然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