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杜秋娘

 

    历史背景:唐代著名歌姬杜秋娘经历了唐宪宗,唐穆宗,唐敬宗三代君王,在深宫中生活了三十多年后,因得罪宦臣被逐出宫外,流放至老家润州(今镇江)。诗人杜牧曾专程去看望杜秋娘,当他看到一生传奇的杜秋娘此时却是年老色衰,生活潦倒,黯然伤神下作出一篇《杜秋娘诗》详尽描述了杜秋娘一生的坎坷命运。


    三月的镇江,花团锦簇,莺歌燕舞,温暖舒适的江南小城吸引着全国各地的游客来此赏花踏春,西津古渡临街酒吧传来柔情似水的歌声,是梅艳芳的《女人花》,“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花似梦....”,缠绵婉转的歌声吸引数名游客聚集在酒吧门前,纷纷侧耳倾听。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缕清风,自上而下卷携着粉色的樱花花瓣吹向了空中,这奇诡的景象让众人为之惊叹,目光便随着这如水流般的粉色花带飘向远方,而后在不远处蒜山脚下的京江亭畔,环绕着一座身材曼妙,婀娜貌美的妙龄女子雕塑,散落四周,落在水面上随波流动。此时,无人察觉到,一滴眼泪从女子眼中滑落,坠入水面,掀起了阵阵涟漪。

    时光流转在千年以前,一张饱经沧桑,皱纹如刀的脸在一阵涟漪波动后浮现在了水面上,一白发老媪拄着一根竹棍支撑着佝偻的身子,艰难地用手中的破碗舀水喝,她浑浊的眼眸中满是沧桑的痕迹,似是还有一丝看过了世事变幻,荣辱兴衰后的坦然,她放下竹棍,半跪在水边,微微沾水将两绺乱发置于耳后,又轻轻将水拍在脸上洗去沾上的飞尘,随后对着如镜的水面露出一抹凄笑,开口唱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杜牧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发出轻轻地叹息,这是他一生当中遇到过最传奇的女人,可是她才四十岁出头,虽不及年轻女子那般清纯秀丽,娇艳欲滴,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衰老之态,也许她一生中太过不易,浮浮沉沉,心力交瘁才伤了气力,短了年华,由此看恐怕已再无几年光景了。这首《金缕衣》杜牧听过很多次,但却是第一次从杜秋娘这里听来,杜牧因杜秋娘知道这首歌,可以说看到华丽的金缕衣就想起杜秋娘,看到杜秋娘耳边也自然会响起《金缕衣》的醉人音律,而如今听到杜秋娘的歌声,这声音婉转依旧,但杜牧心里却五味杂陈,他不愿接受这样年老色衰的杜秋娘,那个自己崇拜,爱慕的传奇女人杜秋娘,这一次的专程拜访,让他看到了杜秋娘如今的年老困苦,他不接受,他拂袖擦拭掉划落在脸颊上的泪水,背影落寞的转身离去。

    入夜后的润州城,万籁俱静,季春望月时的月色渐浓,与前隋修筑的运河两岸花开荼蘼的春色遥相呼应,渡口酒肆的幌子被月光染的雪白,随风飘扬,杜牧撑开窗扇让月光涌入,洒在窗案铺开的纸砚上,他立在窗前负手而立,感受迎面吹拂来自运河上潮湿的风,仿佛听闻一阵悠悠的歌声袭来,这歌声杜牧在秦淮河的画舫中听过,今日又在这润州江畔听杜秋娘吟唱过,那是花开花落两心宽的低吟,更是抬眼半生空悲切的绝唱,杜牧心痒难耐,挥笔写下:“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间杜秋者,不劳朱粉施。老濞即山铸,后庭千双眉。秋持玉斝醉,与唱金缕衣......”(《杜秋娘诗》、全诗一共一百一十二句)

    那字里行间笔酣墨饱,渐迷双眼,杜秋娘一生的坎坷命运跃然纸上,杜牧分明看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犹抱琵琶半遮面,深情弹奏《金缕衣》,引来四座一阵叫好,她低头浅浅微笑,乌黑的眸子柔情似水,片刻又翩翩起舞,摇曳身姿,景象也随着这旋转急剧变幻。环望四周,紫柱金梁,用上好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唐宪宗侧仰围坐,面露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杜秋娘未敢幻想过,出身低贱的她终于过上了如此梦幻又真实的富贵生活,她努力学习长孙皇后的宽厚和温柔,希望能和唐宪宗共同创造繁华盛世,那些相濡以沫的恩情画面急速流转,一如这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逝,而那笑魇如花的脸上渐露愁容,无数个日夜,她常对一盏枯灯呆坐天明,形单影只,她很少再捧起琵琶,也很少再唱起《金缕衣》,直到她回到了儿时的家,那时的她,青春不在,白发遮面。她立在门前,环顾杂草丛生,破烂不堪的旧院,她嘴角露出一抹惨笑,她也好似看透了一些事情,释怀了某些偏执的念想,她不过是一个女人,曾经如花的女人,在莽苍之地独自绽放也好,在温宫柔院里被小心呵护也罢,她终归到了凋零的时间了,人生繁华落寞皆如梦,而今梦醒了,也要曲终人散了。

    她撑着一根竹棍颤颤巍巍的来到江边,一天未进食的她看着憔悴不已,看那湖面上倒映着自己苍老的模样,强作精神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后,她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她抬眼望向对岸那棵生的茂盛的垂柳,那树后好似有一人正在望向自己,模样有些陌生,自己不曾认识,只见那人擦拭了眼泪,转身离开.......

    一颗眼泪滴落在了宣纸上,打湿了未干的墨迹,在纸上晕开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杜牧抬眼望向窗外,一户庭院人家吹灭了灯,夜更浓了。


金缕衣   

唐·无名氏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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