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情系列之五

                  青阳村

      四川，天府之国！其实，除了成都附近一点平原，其他都是高山峻岭，处处林深树密。我们的石油勘探，就是在这样的高山密林中进行。

      住地青阳村，村旁成宜高速从头顶通过。那高耸的高架桥，雄如彩虹，撼人心魄。一条不宽的水泥路，从村前延伸远方。这是一条连接乡村城镇的公路，平时车辆并不许多。那尘烟滚滚，趾高气扬驶过的，大都是私家小车，仿佛在炫耀山里人的富有。偶尔也有一辆公交经过，随车而去的大都是赶墟的人们。是啊，经济繁荣，终还得靠集开集散，只有经济活络，才能给山里人带来幸福与富裕。

      车少，此路就成为我石油勘探队的专用车路。每当东方欲晓，印有石油勘探的车辆来来往往。君行早，勘探情未了！而当夜色朦胧，勘探归来车又是进进出出，下夕烟，找油又是一整天。

      青阳村是典型的四川山村，两边都是高高的大山，山上林草深密。中间宽宽的山洼，养育着山里的人们。沃野阡陌，楼台点点。庄稼，田野，村庄。星罗棋布。你站在高处上望，村楼交织，错落有致。山雾起时，整个山村半露其间，有如仙境。如你下望，山谷渐宽渐阔，豁然开朗！那田园，那村庄，那树木，那庄稼，有如顺流之势，仿佛要一泻千里！

      一条小溪穿村流过。平时溪水孱孱，清澈明亮。每每孩子玩耍其中，欢乐声伴着水花飞扬，往往感染窗边电脑前的我。那一刻真想脱鞋扒杉，融入其中。虽然有自来水，但我们平时的浣洗衣衫，还是愿意去那小溪旁。站在清凉的水中，流水缓融，有如女子抚摸，温柔异常。但如果山雨一来，那小溪会立马变脸，电闪雷鸣之中，泥沙俱下，烛浪翻滚。那巨响，真的是惊人魂魄！小溪的窄处有一树段搭建的木桥，那是村里人过溪下田的通道，如今却成了我们物探干活的近道。每天石油红们从此来来往往，到是惊呆了村里的山民。

      我们租住房子的房主早已搬家进城。改革开放，让曾经多少的村里人变成了如今的城里人。听说他们的生意做的很好。所以并不在乎我们的几个房钱。小楼的租用，改善了我们的工作环境，枕溪而眠，闻鸡起舞的规律生活真的让我们欣喜若狂。

      山村并不狠大，几十户人家，家家楼房。或旁山而建，或临溪而筑。一条弯窄的小道穿街而过，通往山的深处。路边有两家商店几家餐饮，听说都是为建设美丽乡村而筑，平时并没有多少生意，只是我们勘探队的到来才让其火热起来。天不亮，早餐店已是人声鼎沸，赶着出工的勘探队员一碗豆花，一块烧饼，着急的狼吞虎咽着，门口的车子不停的鸣笛催促，于是只能胡乱几口，即匆匆离去。夜色中，饭店人满为患，那酒杯的碰撞声，是对一天疲惫的总结，也是对勘探人乡愁的慰藉。

      说了这么多，该说说自己的故事了。

      我喜欢郊游，工作之瑕会在村子附近山里转悠，一是锻炼身心，二来欣赏风景。呵呵，这一爱好，竟给我带来一段美好的邂逅。

      请听我说。

      那天，我越过小溪，刚翻过一个小山头，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田沟里躺着一个老农，正在呻吟呼救。啊，这不是我隔壁邻居王老爹吗，这是怎么了，我迅速走过去，原来老爹挑粪浇肥不慎甩了跤，已经断了左腿。那重重的粪桶压在身上让他已经不能动弹。这山僻荒野，离村好几里地，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迅速展开营救，移去老爹身上粪桶，扶起脸色苍白的老爹。性急火燎之间，救护已弄得我满身粪水。老爹伤重，田间小道崎岖，我一个人根本弄不动老爹，于是只好打电话求援。不一会，见同屋同事与老爹家人慌张跑来，于是我们几个一起抬着老爹小心的走出田地奔上公路。就在车子启程舜时，满身粪臭的我收获了一双真诚感动的热目。

      他是老爹的女儿，早年丧母，也许家无劳力，所以小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帮忖老爹照顾全家。只到现在已三十了还没找婆家。四川农村女子到这个年纪，已不像我们城里叫大龄剩女，而是老姑娘了！她叫桃花 ，大家都叫她小桃，人如其名，美丽端庄。

      老爹治愈回家，为表感谢，常常请我们几个去他家吃饭，于是我和她渐渐熟悉起来，从此有了交往。每每面对她那火辣目光，我常常不能自己。她的温柔体贴，也是让人难忘。有那么一天吧，吃完饭，老爹已醉，他弟妹已睡，她一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热烈的说：“哥哥为人诚实，乐于助人，是我们家的恩人。真的无以回报。哥哥也是我的偶像，爱慕不已。哥哥应当能够理解我的心思，请今天留下别走”。也许酒精作用，那天我真的是鬼神差事没有离去，模糊的大脑在昏昏中睡去。夜半之时，酒去醒来，看着躺在身边的桃花，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我是队上的五好青年，也是处奖励的优秀的勘探队员，家中也有老婆孩子在等待，怎么能如此苟且！桃花看我如此慌张，泪如泉涌：“哥哥你喝醉了，什么都没有做。我真为自己的行为害臊，”我看着泪如雨下的桃花，渐渐冷静下来，想着如何处理此事。我对她说，“都是我自己不好，酒精冲昏了头脑！还好，事情没有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今天的事我一定处理好，对你负责，对自己负责”。

      从王老爹家回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法面对桃花，她那的哀怨眼神特别让人心疼。我苦苦思索着解套的方法，但终无结果，只到他的出现才让此事迎刃而解。

      他，就是我老婆远房堂弟小霸，这小子从我干石油勘探开始就一直跟随我，憨皮脸厚，但也心地善良。刚开始还很惧我，可熟了之后，就是嘻嘻哈哈三尺鬼脸，真话假话样样都来，坏事好事事事能做。有时气你要死，有时让你高兴上天。是那种特别善解人意的人。许多年了，他一直跟着我，我也信任他。有如同亲兄弟。这次我来四川，他因家里给他介绍对象没有跟过来。小子也到三十多了，可一直找不到对象，就是因为小时打架腿留下的残疾，当然还有地方留下的骂名。江苏一个经济发达地区，谁家愿意将自己闺女嫁一个瘸腿的二流子呢。哦，家里不是给他介绍对象吗。小子怎么只在家呆了个吧月就跑过来了？我安排好他的工作，然后问起此事，他说，家里是给他介绍个对象，但没谈成，就原因这腿，还有那小时打架留下的名声。我说腿基本没有问题啊，要是问题大我们石油队也不会要你。他说，“哥，我小时候是个打架王，拿刀砍过人，被人打折腿，地方上名声不好。这次介绍的对象并没有过多关注我的腿，却特别在意我的名声。这么多年，哥你了解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可这恶名在外，事情哪还能成。在家没事，只好再来投奔哥哥”。

      我的心一动，他，与桃花年龄相仿，人又不坏，难道不能成就美好姻缘！我决定试试。

      又是王老爹请吃饭，酒桌上我借着酒劲和老爹说了此事，老爹当时没有表态，只是问腿残能不能自理，他主要担心的是如果不能自理，以后将怎么养活老婆孩子。我向他保证残疾绝对不是问题，老爹这才松口要先看看人。

      几天后晚上，我约桃花来到村外小溪边，月色朦胧，我们都有些激动，但理智还是让我控制住自己。我抽开被桃花紧紧攥着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桃花当时就哭出声来，我说，“桃花妹妹，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有老婆孩子，我不能背叛我曾经给老婆的誓言。我们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从此，我认你做我的妹妹，如果妹妹有啥困难，做哥哥的，一定会鼎力相助。我给你说的那个兄弟，为人质朴能干，你父亲已经看过了，虽有点残疾，但还满意。我想将来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这个我可用人格担保”。或许是困难程度太大，或许也不合伦理，桃花沉默了。很久，他问起我这个兄弟情况，我将我的所知毫无保留的如实相告。

      月亮升起来了，散发着皎洁的光。桃花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我的心也渐渐放了下去....

      喝喜酒那日，正是我们工程快要结工之时，那天，我喝醉了，回到房间，竟然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说说我这兄弟一家之后之事。结婚之后，王老爹要求我这兄弟入赘王家。也许是因为老家的事，我这兄弟毫不犹豫答应了一切。他跟我在外面跑有多年，头脑灵活，见多识广。婚后持家，非常勤奋。得到了整个青阳村村民的夸赞。他看四川高粱遍地，想到老家的洋河酒，不就是用高粱酿造的吗。于是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和丈人老婆商量，要开个烧酒坊。四川本就是酿酒大省，也喝酒大省。老爹一看可行，当即同意，夫妻说干就干，仅仅几年，他们从酒作坊到小酒厂，如今已是红红火火，本地远近闻名。而王老爹也是孙儿绕膝，颐养天年。

      前两天我又收到他们夫妻物流快递过来的酒。每每喝起，想到那段曾经的邂逅，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离开四川，已有经年，那勘探的风霜雨雪，仍历历在目，艰难，困苦，磨练人的品格。也历练人的经历。

      让我们敬畏生活 ，也致敬人生！

                              张小木

                          2023.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