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汽车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下了车,吵吵嚷嚷的都是同一车的司机和乘客。
“车站在后面,往后面走!”司机帮我把行李箱从汽车车厢里拿出来,匆匆忙忙指了个方向,便又关好厢门,收拾停当后驱车上路。周围的出租车司机、摩托车司机都拦着我问:“小妹,打车不?”我说:“不用不用。”拉着行李箱,像穿过一大片荆棘林一样,推开他们的手臂,朝着司机留给我的路线走去。不论我是否认清方向,都要先离开这群人。
待我走出人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喂!我们在车站了,你在哪里?”是妈妈的电话。
我抬头一看,对着电话应声答道:“我在车站后门,对着中川车站四个字!”
“哪个后门呢?我们也对着这四个字!”那边传来英姨的声音。
嗯?难道中川车站有好几个后门?这是我当时的想法。等我熟悉中川之后,也熟悉车站之后,也知晓了中川车站的结构。中川车站有两个前门,一个进车,一个出车,只有一个后门。
怕她们找不到我,我说我准备走进去,叫她们别走动。然后就挂了电话。
对着车站的牌子,那也只有前后了,毕竟只有一个牌子。
我拉着行李箱往前走,急切地想到前面去。却在拐角处,被人夺去了箱子。
我一个条件发射,连忙抢回来。
“你真让我们好找啊!怎么没在站里下车!”妈妈的声音响起。
黑咕隆咚的,这才认清是亲娘。
“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劫匪呢!”我一阵后怕,责怪她不该如此。
我们到了公交站,我才把汽车如何把我放到一个偏僻角落的事情告诉她们。
跟着妈妈回到她的住所,一路上闲聊了许多,大多都是家里和她厂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我突然觉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关心家里了,也很久没跟妈妈聊天了。而妈妈虽然人在外地,一年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回家几趟,我笑道:“本来在厂里就没赚到多少钱,你这一来一回又把钱送给开车人了。”
“唉,不回也不行啊,家里没个大人照顾家里,我是担心啊,你奶奶又经常住院吃药,她一个人怎么照顾你堂弟和你妹妹啊,家里亲戚们偶尔有个红白喜事,也是没人做主的。”妈妈很无奈地说。
我一时又惭愧地低下头,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那你的行李都搬过来完了吗?”妈妈问道。
“这两箱,一箱是衣服,一箱是书。被子我寄过来了,就是上次我问你要地址的时候,估计晚些时候就到了。”我说。
“嗯,那就好,你找好工作了吗?”
“学校不包分配的,这个我跟你说过。我在网上把简历投到中川了,今天在车上有个电话打进来,叫我明天去面试。”我翻出手机,点开短信,照着短信念出一个地址。
妈妈说,她没听说过这个地址。
我百度了一下,从住所到那里需要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路程。而妈妈不愿意我一个人跑去那么远,毕竟这个城市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她说:“你对这里又不熟悉,怎么懂是不是诈骗啊?不如让你英姨找个工作,进厂先做几个月,把实习完成先。”
我有点不甘心,不过也确实不敢保证自己的安全,只得应允。
吃过晚饭便匆匆睡下,我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个地址,反反复复地搜索去到那里的路线,反反复复地查询这个公司的信息。没有经过任何公司面试的我,不免有些紧张,尽管在来中川的路上,我已经百度了几十遍,要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注意什么举止,都查得清清楚楚。不过招聘人员说,可以先过去看一下,不用穿正装,直接来就好,连我最担心的身高的问题都担保妥当了。
妈妈催促我赶紧睡觉,便熄了灯,兀自睡下。
十天之前,我还在学校准备办理离校手续。论文准备得不够充分的情况下,我放弃了修改,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学校,回家看望奶奶。因为爸爸告诉我奶奶病重,而所以我很怕自己对论文信心不足,不久之前我一个高中同学刚刚去世,所以很怕错过见亲人最后一面。打电话告诉妈妈时,她跟我解释说,是爸爸表述不清,病重是之前的事,现在已经好些了,我回去也不能起什么作用,影响学业,劝我安心答辩,再去实习。
可惜我下决定下得太果断了,还是放弃了答辩,上网确定实习城市。
南海是我想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没有熟人。但我还是太听话,来了中川。
第二天,和英姨随处走走,看看附近有没有招聘的。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个叫我去面试的公司。那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距离妈妈的住所有点远。
下午三点整,电话准时打进来,对方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说觉得太远了,就没去。电话里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的声音,非常干净儒雅。他告诉我,他们公司分布广泛,只要告诉他我大概的地理位置,就可以就近帮我找一家分公司。
之后大概十分钟,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很遗憾,是个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