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而第一》(14):好学从来非读书

【原文】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翻译】孔子说:君子对于饮食,不求饱腹。居住的房舍,不求安稳舒适。行事敏捷又谨慎言行,靠近有道之人来匡正自己。能如此,可以称得上是好学了。

【我的理解】

这一章其实很有意思,字面意思明明很好理解,偏偏有些“正人君子”更精进一些,把孔子的话发挥一下。意思倒是很感人,可偏偏就不是孔子本意。

01

主要的分歧,或者容易被人带偏的,就是第一句话,“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孔子这里说的很清楚,君子不求饱腹,亦不求安逸舒适。注意,孔子说的是“不求”,不是“不要”,更不是“不能”。

先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是“君子”。我们现在的理解,凡道德高尚者为君子。而在孔子年代,君子是一种身份,并非指的个人情操。君子,即国君之子。用现在的话说,即官二代,未来是要继承王位之人。

有这种身份和家底,每天吃饱吃好,居住条件安逸舒适,基本标配。

孔子说“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是警示这些条件本身就很好的人,不要停留在物质享受。尤其是身为国君之子,将来必定要治理一方,应该在精神、学问上有所追求。

如果是普通人家,或者贫穷人家,追求的是“食求饱,居求安”,这还能算得上是一种奋进。毕竟谁不想通过自身努力,改善自己的物质条件呢。

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条件简陋的情况下,发奋图强,有朝一日希望光宗耀祖,能三餐饱腹,上有瓦遮身,下有下锅之米。这便是奋进。

但君子本身家境优渥,如果还成天想成吃好睡好,这叫不思进取。

孔子所谓“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何义?不要刻意去追求。没有这样的条件,就学颜渊,“一箪食一瓢饮”,亦不改其乐。有这样的条件,吃就吃了,居就居了,心思不放在这上面就好。

不放在这,那放在哪呢?

02

放在“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

做君子的,决不能成为酒囊饭袋。

所追求的,一者敏于事,即做事机敏迅捷有效。二者言语谨慎,既是修身之要,也不招致无妄之灾。三者靠近有道之人,只为进一步匡正自己的思想与言行,此亦是亲贤臣远小人之意。

句末,孔子说“可谓好学也已”,能如此可谓好学。

可知孔子也好,儒家也好,从来不认为好学是读了多少书,花了多少时间在读书上。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书本上的东西,实在是古人没有更好的方式保留文化传统,不得已而为之。读书的目的更不是为了能背诵多少篇,能知多少事。而是明理,明理的目的又在于改善自己的行为。

落实不到行为上,无法在思想上有所变化。纵学富五车,也是个不好学的。

03

而国君之子,将来是要实际从政的。从政最怕的就是华而不实,不落地的行事做派。行为上正确,永远要优于观念上正确。

这句话,也可以看做是孔子对于当时的贵族,虽好礼,但不明礼之本义。虽有文化,不过是些外在华服风气的一种批评。

可惜,后世读书,越读越窄。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已,便是病态到了极致的读书人。

常想如此,读书便不是小事,也不是简单之事。

然说不简单亦简单,古人有教“六经注我”,而不是“我注六经”。意思是,读六经的目的,是把六经中的思想,改造自身。而不是用我的理解,去解释六经。

学习能保有这样的心态,一定是真读书,一定是孔子所说的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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