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和好朋友打电话,朋友说在公园碰到一对夫妻,已经是爷爷奶奶的年纪,说他们好恩爱,牵着手不断相视而笑。我说好羡慕,好想快点快点享受老年生活。
朋友一脸惊奇地问我:“你希望自己活这么久?”
我很肯定地说:“当然,难道你不想享受老年生活吗?”
朋友说她觉得自己能活到四五十岁就可以了,不想继续活着惹人嫌,还得带着一身病痛苦地苟活。
当然我是并不认同他的,我依旧时常幻想着我的老年生活:
或许我会住在一个有年代感的老房子里,和我的猪猪一起。我们会一起在房子后院种点足够自己吃的蔬菜水果;一起在前院种点花草,或许为了方便喝茶,我们还会在院子里种几棵不同品种的茶树。
这样我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花在自家的院子里,那其他时候呢?如果天气好的话,或许为了健康着想,我们也应该时常互相搀扶着到离家较远的公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如果天气不好,我们或许会坐在家里的摇椅上,我的老猪猪会戴着他的老花镜拿着一本我们都爱的书,读给我听,如果他读累了,就换我读给他听。
或许有一天他的腿不能走了,或许是我的。那这样也很好,我们当中肯定有一个人离不开另一个人,既然如此,那便不离开吧,反正年轻时候已经异地很久了,也是时候好好地在一起互相嫌弃了。
或许有那么几天家里会有儿子和女儿的来访,我们也不需要太客气地招待她们,平平淡淡地开心就好,只要知道他们是健康的便心满意足。他们偶尔带着他们的小孩来,那时我们会拿出早在某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玩具,他们或许还会拉着我们的手,撒娇要听听关于我们以前的故事。于是我们家便可以有偶尔的热闹和大多时候的清净。
或许到那个时候,我可能也跟我的老猪猪一样变得越来越健忘。那时候,我依旧因为他的健忘不断发脾气:
“不是说过了,怎么又忘?”
“你没说过啊,我都不记得。”
“你的记忆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于是我火大了,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外走,他也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在后面追我。为了哄我开心,他或许会摘下院里刚开的花送我,我可能又要凶他了:
“诶呦,你为什么要摘下来,这样它很快就枯萎了。”
“我,我就是想哄你开心,没想这么多。”
“你干嘛哄我?我这么大人了。”
“你刚刚不是生气了吗?”
“生气?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又没生气?对不起,老婆子,我又记错了。”
“真是个健忘的老头子!”(虽然我的老头子是个健忘的人,但我相信:他永远永远不会忘记我。当然,我也不会。)
话说完没多久,我们可能再次都忘记为什么两个人站在门口,一边互相搀扶着往屋里走,一边苦口婆心道:
“风这么大,怎么又站在门口吹风,快回去!快回去!”
或许等到哪一天我们当中有个人先走了,那就只留下一个人了。如果留下的人觉得孤独,就把年轻时写给彼此的情书拿出来反复地读一读,那也会很美好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