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文被左肩的一阵阵刺痛惊醒。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宋小艳正趴在自己的榆木床沿浅睡着。晨光正爬上她哭红的眼角,蓝布旗袍的肩头还沾着跌打药油的污渍。床头柜上放着一碗凉透的粥,碗下面压着半片磺胺药片。李文抬起手,用大拇指轻抚着宋小艳的脸,想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别动!” 宋小艳猛地起身,一把按住了李文的胳膊,医生特有的一股凉意透过衣服传来。
“你左肩关节囊有水肿,再乱动会落下病根的。” 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
“我得去局里,不然他们会起疑心。” 李文咬牙起身,拿过警服就要往身上穿。
那警服随着动作微抖,从兜里掉出一张折成方形的纸。宋小艳把纸捡了起来,递给了李文。这正是昨晚李文在赵经理怀中找到的那张纸。李文把纸打开,赵经理颤抖的字迹映入眼帘:
“上月南副院长找我,说只要提供半公斤氰化钾原料,就提拔月娥当护士长……库房还存着半吨氰化物结晶……现在那工人死了,关秃子又来厂里,拿月娥的调职档案逼我倒贴钱赔给工人家属封口费……”
“这是什么?” 宋小艳似乎对之上的内容很感兴趣,问道。
“在南郊制药厂赵经理身上发现的,他昨晚卧轨自杀了。” 李文回答道。
“昨天旷工的护士小赵,叫赵月娥,就是南郊制药厂经理赵金宝的独女。听张大嫂说,小赵是三个月前由南副院长安排进的医院,很快就要提拔做二组护士长了。” 宋小艳说道。
“赵经理昨晚临死前提到了李将军和工人被投毒氰化钾,结合这封自白书来看,南副院长有干系。” 李文说道。
“能不能发逮捕令?” 宋小艳问道。
“不行,一来南副院长跟副局长很熟,搞不好他们都有干系,二来赵经理已经死了,就算有这封自白书,也是死无对证。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赵月娥,确保有人证。” 李文披上衣服,说道。
“把这个吃了,千万不能发炎了……赵月娥那边我试试找线索,她请假的事由是去给娘舅的医馆帮忙,说是收了个疟疾病人。” 宋小艳一把按住李文,拿过床头那半片磺胺药片说道。
李文服下抗生素,把左胳膊用绷带固定好,两口灌下了床头的半碗粥,就出门去上班了。宋小艳叹了口气,也梳洗更衣,踏上了上班的路。一路无话,宋小艳很快就到了市医院。而此时,张大嫂正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来了?李文回家了么?” 张大嫂小声问道。
“半夜才回来,还把膀子整脱臼了。” 宋小艳回答道。
“那就行了,我下班了,去跟我们家大山说一声儿。大山昨晚上回家说李文要去桃花巷打探土匪的消息,担心他出事儿,让我一早晨问你。” 张大嫂说。
“确实出事儿了,南郊制药厂的赵经理,就是赵月娥的爸爸,昨晚自杀了,文哥亲眼所见。临死前他承认跟李将军和工人被下毒有关系。” 宋小艳说。
“真的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大嫂问道。
“他们上午肯定要去现场,下午院里就要派人去尸检。所以今天他们肯定没时间去找赵月娥。我现在去找刘副院长,让他把我派出去。这样我即可以去找赵月娥,也可以不用去警察局。” 宋小艳说。
“那你可要当心啊,我先回家了。” 张大嫂说完,骑上自行车向三十六棚的方向走去。
宋小艳直接来到刘副院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刘副院长听到是她的声音,把她让进办公室,然后紧闭了房门。
“达子香都开了,春天真的要来了。” 宋小艳看了看窗台的花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