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前腊月二十八号回家到年后正月初六离家,在家呆了不到八天的时间,这期间学到了若干新东西,和父母亲一块完成了许多有趣的事情,也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自我醒悟和思考,在家的感受是充实难忘、开心幸福的,甚至可以说意义非凡,毕竟对自己来说,每次回家就有一种思绪归零和放飞自我的感觉,心态、心情和以往相比要好很多,就像一番颇有仪式感的别样历练和沉淀。随着时间的流逝,余生回家的次数以及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也将日趋减少,这样平淡而美好的欢聚时刻也是只减不增,这不是无端感慨而是悲凉的现实,或许自己亲情意识和家庭观念太过强烈,所以每逢这种时刻都有种冲动,想将在家的点点滴滴予以好好记录下来,让其深深地留在记忆中。
今年是正月初六早上离家的,走时父亲和母亲因我而忙碌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触动久久,有些场景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并将永远深深地烙印在大脑中。一大早,为了我的离家返程,父亲母亲忙前忙后,各种操持,为已是而立之年的我收拾、准备要带走的各种东西,此时仿佛要将他们对我的关怀和挂念都融入到所带的东西中,我知道这重如山岳、深比大洋、温似太阳、纯如冰晶的父母之爱早已毫无保留地倾注在自己身上,这也定将深深地伴随我一生。
初六的早上适逢天公不作美,毫无征兆地飘起了大雪,给返程之行带来很大麻烦。父母亲一大早就担心雪天路滑,路上不安全,镇上通往城里的班车或许会因安全问题而暂时停运,我则自我安慰地说,先到镇上去看看,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再回来。因家就在半山腰,从家到山脚下的这段土路有些崎岖颠簸,雪后通行更易滋生危险,吃过早饭后,父亲便扛着大扫把将沿途所有斜坡道路上的积雪都清扫了一遍,以防万一,犹如父爱融雪,这段离家返程之路走起来必是十足安稳和坦然的,未来的前行之路必将越走越宽,步伐也必会愈加沉着坚定、铿锵有力。
父亲吃完早饭,忙着去扫雪,母亲则忙着提前给我捯饬要带的各种东西,尤其是给我煮要带着的鸡蛋,没有顾的上吃早饭,我则有些思绪万千,起地有些晚,所以同母亲一块吃早饭。吃饭间,估计母亲还在思虑我工作不顺心的事情,语重心长跟我说了一句,“一定要好好干”,这既是母亲对自己的叮嘱与希望,更是自己此生没齿难忘、刻骨铭心的鞭策。
临行,我细细看了一下母亲给我准备的各种东西,除了以往必带的硬货:苹果、核桃,应自己要求和母亲建议,母亲还准备了煮鸡蛋、香拌咸菜丝、腌辣椒皮、红枣、葡萄干、小橘子、糖块、瓜子和年前炸的丸子,而这丸子包括苹果丸子、豆腐丸子、萝卜丸子和鸡肉丸子,可谓多种多样、美味无比、母爱满满。其中,红枣、葡萄干、糖块、瓜子和小橘子是父亲从集市上买来的,而其他东西都是自家的,我知道父母平时极少买这些零食类的东西,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买点,自己不舍的吃,却通通塞到袋子里,让我捎着,而我平时偶尔也会买些,所以上述父亲买的东西坚决没有要,只放了一点红枣。我深深明白父母对儿女的心情和爱,离别之时,他们恨不得想将家里所有好吃的让我都捎带着,这父母与子女间的浓浓亲情炽热如烈焰,淡雅如竹兰,实则早已化作自己默默前行路上的不竭动力和永恒支持。
一切收拾妥当,带上母亲给收拾好的大包小包,父亲发动好摩托三轮车,并特意燃放了一挂象征好运、喜庆和开门红的紫红色鞭炮,待鞭炮响过,满地飘红,在母亲的目送下,迎着依旧飘飘洒洒的雪花,开启了新一年的离家返程和奋发前行之路。
行到半路之时,飘雪已停止,徒留一望无际的银白大地,经过近半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来到镇上那熟悉而又简陋的小车站,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忧是多余的,班车完全可以正常按点发车。将东西拿下来后,在车站正式跟父亲道别,因为还要年后走亲戚,所以父亲也立马离开。班车离出发还有很长时间,就在我等车出发时,突然又接到父亲来电,通话中才得知,母亲忘了给我准备煎饼,父亲特意嘱咐让我到临沂后自己买些煎饼。此时,自己也才意识到竟忘了带心心念念,早在年初二时就跟母亲说起的煎饼,无论如何,在自己看来,这就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桩,父亲根本无需专程告知,对他们来说,对子女无微不至、细腻朴实的爱和亲情早已成为他们的自然习惯并融入血液,而他们自身未必意识到,毕竟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今年初六早上离家时最为让自己感动和心疼,久久不能平静和忘怀的一幕缘于母亲的一个悄悄举动,自己文笔生涩,表达能力有限,不能完全描摹出刹那间的内心感受,只知道看到那两百元钱时,不禁眼圈发红,一阵酸楚,留下了泪水,看着帮我收拾东西,以为我毫不知情的母亲,那一刻有的只是愧疚、心痛、决心和信念,我亏欠母亲太多,太多。
母亲向来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为了尽可能扩大收入来源,贴补家用,看着村里众多家庭妇女在镇上务工,一直有同样的打算,可母亲已年近六十,腿脚不好,还不识字,综合种种,父亲没让母亲出去,老是说,做好家里的农活,喂好家里的牲畜就可以,但近几年秋末,母亲还是趁农闲时节,上山捡拾酸枣、摘花椒,以及采集蒲公英、马兜铃、车前草、瓜蒌、艾蒿等一些常见的中草药。今年回家闲聊时,母亲略带自豪地跟我说:“去年这些杂七杂八的中草药卖了将近一千元。”很明显,母亲脸上的舒心笑容表明她对去年的战果颇为满意,并跟我一一解释,哪些大致卖了多少钱,自己认真倾听着,同时打心底也为母亲的劳动果实感到由衷高兴,但我也十分清楚母亲为此付出的巨大艰辛,母亲提到过,为了尽量多采集一些,家附近的山坡都让她爬遍了,其中的劳累是我无法想象和体会的。因为母亲一般不怎么过问家里钱的事情,挣钱和花钱的事情基本是父亲说了算,这次的中草药也是由母亲晾晒整理好后,让父亲拉到镇上卖掉的,鉴于这次收获颇丰,将近一千元,母亲理所应当地向父亲要了两百元,美其名曰“压腰”,实则是母亲想留着赶集或以备他用,也许是母亲想正儿八经的自由支配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吧。
正是因为母亲有了这不同寻常的两百元,才有了后面这一永远深深留在自己心中和大脑中的永恒一幕。初六早上吃过早饭后,我开始整理那些琐碎的随身携带物品,当我拿起写字台上的钱包查看时,猛地发现里面多了两百元钱,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其中原委,这肯定是母亲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她那“压腰”的两百元钱偷偷塞进去的,她知道明着直接给我,我肯定不收,所以采用了这一静悄悄的方式。看着这两百元钱,想想正在屋外忙着打理东西的母亲,加之年后离别,眼泪再也没有止住,但我还是竭力控制住了情绪,转身出去跟母亲解释了一下,将那两百元钱留在了抽屉。
离家的早上将永生定格在自己的脑海中,离别只为更好归来,更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