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是汪曾祺的回忆。有一篇讲到他的小学,小学时候的人、事和物,都还清晰留在老先生记忆里,让我太服气了。
于是,我努力的回忆我模糊的小学时光。
就在一年之前,我才知道小学同学有个微信群。当初和我很要好的女生,找到了我,让我回到组织。可我在群里,对着那一个个名字,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读过小学。
我就读的小学,是我们镇上的中心小学,其他远离街镇的地方也有小学,但我当时并不是很知道。
我的小学校园早已没有了痕迹。在镇政府的规划之下,在校园原址之上,如今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区。小学从河东迁到了河西,物理位置上,正好在我家的左右两边。
已经没有了熟悉的土地,让我去激活记忆深处的过去。
我能记得的,是当初扎两条麻花辫,后座的男生老喜欢拉我的辫子;我们几个学习尚好的学生,被老师留下来加塞,拿一些课外题开小灶,老师希望我们都能进市重点中学。
图书馆可爱的老头也给我们上课,上的什么不记得了,但是写粉笔的手抖抖嗦嗦,后来才知道那是帕金森症。这个老教师应该蛮喜欢我,因为向教师开放的图书馆,我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给我们开小灶的是数学老师,姓赵,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很严肃,不大笑。加分题我们做出来时,他的神色才会稍稍和缓一些。
我印象深刻的原因,是有一次他罚了我。那时我父亲还在部队上,回来探亲送了我一个电子表。那时候电子表可稀罕了,我就戴着在学校得瑟。
父亲有个战友,他儿子也是我同班,都在赵老师圈定的小灶名单里,就是那个坐我后座的调皮男生。
他让我给他看看手表,然后一把抢走了,在教室里向我示威。就那样吵吵闹闹里,赵老师进来,一言不发。
然后,我们两个悲催地,当天放学,又奖励了一张试题卷。
我们的语文老师姓盛,也是我们五六年级的班主任,刚毕业不久,现在回想,还是很羞涩的一个男孩子。
对听话的好学生,老师都是很容忍,何况,当时我喜欢写很华丽的小作文,至少表面上看着挺不同。在区作文比赛,哦,当时是县,县作文比赛中拿了奖。
后来考初中,当时年级就我一个进了市重点,还有二个进了县重点。
我有个从小的玩伴,她母亲在稻穗脱粒机上被卷进了一支胳膊,她一下就懂事要强起来。
她自信自己能考进市重点,结果出来,她县重点都没进。自此,她不再搭理考得比她好的同学,即使我好几次去找她,她爱理不理之后,我也就不再努力了。
友谊的小船有时候翻的很莫名。后来,听说她读了幼师,做了幼儿园老师,现在,她是幼儿园的园长了。我们没有再见过面。
小学毕业的第一次分流,接下来,我们的命运在一次次的道路口不断地走向更加不同的方向。
小学同学的微信群里,老师和同学有时都会发些声音。曾经的老师现在都不是花甲就是古稀了,群里说的不是养生也是晒晒孙辈了。
前不久,我和拉我进群的同学一起约饭,席间和另一个女生视频,依稀有些曾经的痕迹,但是,如果不提前知道,她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不认识她。
我很感激赵老师,最想念赵老师,但是他却因病早已经离世好多年了。帕金森的图书馆老师也已经作古了,如今,我能记得的,只有当初的班主任盛老师了,他也是一个垂垂老者了吧。
清早站在校门口站岗执勤,在学校广播室主持,在操场上作为三条杠的大队长升旗的日子,也许,也会在回忆里越来越清晰吧。
我也要如汪曾祺老先生那样,在文章最后,说一句,我亲爱的小学,我亲爱的老师,我亲爱的同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