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写一篇随笔,都是记录已过去的一天,以这样的方式记录一天,似乎是一种郑重的道别,其实这挺不错的。可是向来缺少恒心的我又能坚持多久呢?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早上我也不敢赖床,天一亮便早早地下楼洗漱,天气微寒,让人清爽,自从写作以来,除了阳着的那些日子,我的脑子都算清醒,犹如一汪清冽的泉水,没有掺进一丝杂质,清澈见底,我很喜欢这样的状态。这应该是持续学习的结果,其实学习总归是有好处的,就算我没有写出什么文章,至少我对生活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只是不挖掘自己的潜能,就无法改变这时而散落一地鸡毛的生活。
比如今天早上,日子就是一地鸡毛,我还未下楼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先生由于舅舅们有亏欠于他,便不愿去他外婆家。他妈妈一听,又破开嗓子大骂起来,然后把我的儿女都从被窝里提起来。说你不认我这个娘,我也不给你带小孩了。我接过害怕着的小孩,把他们抱到先生那边。谁的错?两个人都有错,凡是吵架的两个人,就说明两个人都有情绪,都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向对方,向别人表现出愤怒的情绪,这本身就是一种缺陷。
两个都固执的人,怎么可能和睦地待在一起?先生说自己偏不去,后来我们劝说他,他准备去了,婆婆又说不去,婆婆一说不去,先生说你不去我也不去。就这么僵持个没玩。为什么他们就不懂得服软?首先低头的那个,并不是软弱的那个,而是最有智慧的那个,最聪明的那个。
说实话,家里面有两三个非常各执己见的人,这个家庭就不会太和睦。难怪有人说家里的女人太强势,这个家庭就不会有很多和气。总是这么吵吵闹闹,把一家人的和气都赶跑了,这是何苦呢?对自己的孩子骂骂咧咧,孩子各方面有所缺失,还不是自己没有教好吗?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心怀叵测地去他外婆家吃了一顿早饭,我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只想着吃完饭赶紧回来。可是回来的时候就已是上午十点半了,孩子们吵着要去外婆家。我没有花时间收拾孩子的衣服,心想年前在妈妈家住了那么久,过完年就不住那么久了,虽然我十分想在妈妈家玩,姐姐们都回来了。可是毕竟成年人的世界,要用成年人的成熟来做决择。
妈妈不过三天没见到我们,竟似好久没见一样,欢喜的样子溢于言表。弟弟妹妹都去外婆家了,哈,这次去又让他们失望了,一路骑车手冻得通红,却没有一个迎客的人在家,只有自己动手烧火盆。文喜姐回来了,她好健谈,好开心!看得出来几年未回来过年的她,非常想念家里这种过年的气氛,她一早就坐高铁回来了。见到每个人都是聊个不停,见到我也一样,彼此之间完全没有了隔阂,还是那个开朗幽默的她。
每年的正月初二,嫁出去的姐妹们都回家相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各自成家,并有了两三小孩,现在吃起饭来三桌都坐不完了,全是小孩子。尹家的女儿嫁出去都是将福气带出去的,用尹家的优良家风温暖了一个又一个家庭。中午在桂日伯母家吃饭,晚饭在三伯父家吃,看得出来这些伯父是真心欢迎我们这些姐妹的,太热情了。
下午在三伯父家玩的时候,我去隔壁的老房子看了看,那是我出生到六岁时生活过的地方,虽然留在脑中的记忆并不多,但是有很多记忆在脑中印象深刻。比如我时常坐在大门的门坎上,看着屋檐下滴落下来的雨水,雨水在低沟里流动,两边有一条白得发亮的线,我那时就好奇,为什么那儿会有一条线?并且闪烁游移不定。我也时常坐在门坎上,玩着门坎上的那一个小洞,不过碗豆那么大小的洞,我坐在这个小洞边玩了好久。最清楚的记忆莫过于我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再搬一把方凳,在凳子上写作业。我又进房间看了看,小时候从没有认真地看过自己生活过的环境,现在细细一看,墙壁斑驳,已露出土墙,另一面则是木头做成的墙壁。依稀记得小时候同妈妈在这个房间里有过的温馨时刻,妈妈曾在不太亮的灯光下教我写我名字中的第一个字。
以前房间的哪个位置放着一只尿桶,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我再次返回到客厅,回忆般地注视着客厅里的静置着的一切。墙壁上最早的一幅画是《文世醒》,其实不算是一幅画,而算是一幅醒世文。小时候不认识上面的字,总是读文世醒,又不知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句话我也总是读得懂第一句:一生都是命安排,求什么。待再长大一些,好似能读懂第二句了,但是后面的我还是未读通。待到我现在这个年纪,该是能读懂了,可是那张画却不在了,画曾经贴过的那一块地方,格外干净,四个角边还残留着一小片撕不掉的白纸,那是它的痕迹。这座老房子有太多的痕迹,不知在哪个安静的角落,是否还留着祖父母布鞋行过的痕迹。
其实我之所以来看老房子,起初是想来看看曾祖父的照片的。我知道这座老屋里的堂桌上放置着曾祖父的照片,小时候我对它视而不见或敬而远之。现在我却想仔细地看看他的模样。我就这么凝神地盯着曾祖父看,奇怪的是我移到左边或是右边。曾祖父的眼睛好似会动一样,也紧紧地盯着我看。我想要通过这深邃的眼神中读出一些什么。我祈求曾祖父传递给我一些智慧,保祐家人平安。仔细一看,才发现曾祖父的照片不是照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不得不佩服这位画家的技艺,一笔一划将曾祖父的肖像画得如此传神。我想把这幅画的样子永远地留在记忆里。但是我不能把这幅镶了底座的画带走,唯有把他拍下,日后再念起,翻看手机的相册。
吃过晚饭就回家了,妈妈再次同我们挥手告别。她给她的三个外甥分别包了一个大红包,车子出了家门,我打开一看,一个红包一千五,我的妈妈呀,总是这么舍得。我给她的,她都一分不差地还给了我,还垫了不少。唯有努力奋斗,来偿还这份深不见底的母爱。
回到婆家后,堂姐发来娘家那边的视频,原来是堂姐堂弟们正在玩牌,妈妈也在场,看得出来她们玩得十分开心,笑声不断,这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光。其实家庭富不富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家人和睦,我不羡慕有钱人住大别墅,羡慕的是房屋里传来一片片的笑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