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计划落空
调查组展开的调查事无巨细,也的确起到了震撼作用,在反复的调查甄别过程里,的确解决了不少人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让相当一部分同志遗留在档案中的存疑得到了正确结论,同时也通过核查提过的线索,给相关部分侦破了不少疑难案件。叫人想不到的是,潜伏很深的“刺鼠”竟这样沉得住气,并没有被惊出来。调查组在研究室呆了多半年,因为形势变化工作需要,不得不停止调查撤回去。在调查组正式撤出的前一天晚上,白逊义把娜仁请出来深谈了一次。两个人第一次开诚布公交流了这次基本失败的行动。
“娜仁同志,每天调查组就要撤走了。我要向你说一声抱歉了。看起来这次没用给你帮上忙,也不知是不是我这个组长的工作能力不行,居然查了这么久,没用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没用把这条毒蛇惊出来。”
“白组长,看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研究室应该感谢调查组才对。你们的工作成绩很大,虽然没用达到打草惊蛇的目的,可是毕竟给研究室的18位同志甄别了历史遗留问题,让他们从此可以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这可是一桩大功得,这些同志要感激你们一辈子。还有在你们的努力下,从3400多条线索里,筛选出258条有价值的线索。相关部门根据这些线索侦破了57个疑难案件,其中包括37个普通刑事案件和20个潜伏敌特案,抓获潜伏敌特15名,击毙7名。这样的成绩还小啊?应该给调查组请功才对。”
听了娜仁这话,白逊义苦笑着,“娜仁,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很清楚权英杰同志成立这个调查组的真实目的,猜想应该也是应了你的建议。目的就是把这条暗藏的毒蛇惊出来。选择这个目的终究没用达到,其他的附带成效再大,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娜仁同志,这还是我的失职啊。”
“您就不要再自责了。也许是我多疑了,‘这个刺鼠’并不存在,当时可能只是与敌人偶遇,也或者敌人从其他渠道得知的情报,那么这个潜伏者就不在我们情报研究室。这样的话,我们的调查方向一开始已经错了,这个责任不在您在我,是我的错误推断给工作造成了损失。那样要做检讨也应该是我而不是您。”
溥娜仁这种诚恳的态度让白逊义很感动,他紧紧握住娜仁的手,说:“溥娜仁同志,我谢谢您的体谅和大度,更欣赏你这种严以克己的责任感。不过一个老‘契卡’的直觉告诉我,你的直觉并没有错,权英杰同志的决定更没用错,只不过是我们的方式和手段存在问题,才没用达到打草惊蛇的最后目的。如果不是调查组三个人都有其他重要工作,时间允许的话,我相信调整一下方式,再有一段时间一定可以有收获。”
娜仁深思了片刻,“您的意思是这只‘刺鼠’还是存在的,而且的确就在情报研究室内部?”
“对,只不过这个家伙比我们的想象更狡猾,隐藏得更深而已。所以你要继续保持警惕,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的身边很可能潜伏着一个可怕的敌人,这会给你今后的工作带来许多麻烦的。”
“谢谢白组长的提醒,我会格外注意这一点。”
“还有就是要进一步加强研究室的保密制度,你们这个部门工作性质不同,又可能潜伏着这样一条毒蛇,稍一放松就可能给工作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我还是希望你相信自己的直觉,尽可能把心中怀疑对象调离核心情报工作。当然,我这个说法不符合组织原则。照理既然已经对所有同志甄别完毕,有了组织结论,就不应该再有什么个人怀疑,更不能用这只怀疑替代组织结论。”
“不,白逊义同志,我不这么看。您这是高度负责的表现,我们不能再情报工作上有丝毫差错。我会慎重考虑您的建议,同时也不会违背组织工作原则,再必要的时候会向权英杰同志直接请示汇报。”
调查组走了,情报研究室的工作回到了往日平静的常态。只不过这样的常态仅是表象,在表象的下面才是暗流涌动甚至惊涛骇浪。溥娜仁在向权英杰请示后,不动声色加强了研究室的保密工作制度和条例,又选择在适当的时机对研究室做了几次人事变更。
时间飞快地过去了,转眼又是一个十年。时间的轮盘已经转到了公元1966年。溥娜仁也算事业有成,人到中年了。
45岁的女人,有着独有的成熟韵致。只是在儿女们飞快长大的脚步中,毕竟多了些对日月如梭的感慨。溥娜仁的大女儿严紫燕17岁了,长得竟和娜仁少年时一模一样的漂亮,水灵灵的似朵花儿一般。
溥娜仁每次看见女儿的样子,总会忍不住想起自己17岁的时候。那是1938年,就是那一年离开了那个古老而美丽的水乡老镇,去了陕北……
想着想着也就想起了母亲和许多陈年往事。母亲陶秀珍始终没有回来过,只是常有书信往来,老人快80了,出行也就不甚方便,一直是与孙子在一起生活。溥娜仁在老人70大寿的时候,曾经去过香港看望她。自从40年由延安转道香港去朝鲜,然后又去了满洲,算算二十五六年里,竟是只与母亲见过两次面,还都是来去匆匆,恐怕加上算也不足十天吧?这一切,都因为自己这特殊的身份,特殊的工作。想到母亲,溥娜仁多了几分伤感。
今天是六一,溥娜仁难得有些时间留在家里,本是想和已经渐渐长大的女儿谈谈心,然后带几个孩子出个门,难得放松一下过过那平常女子相夫教子的日子
谁知道这丫头一大早,扔了一句话就跑了。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不留在家过儿童节了。今天学校有大事儿,我走了!”
溥娜仁皱着眉头笑骂:“这死丫头,一个高一的学生,能有什么大事?”又转身朝着书房喊了一句。“老严,你也抽点时间管管你的儿子闺女,尤其是两个大的。”
严中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用手拍打了几下,沉着脸、皱着眉头,说:“我还有儿女情长的心思啊,你看看这些报纸,这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