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口醋,专门包了顿饺子这事,值吗?
我以前特别不理解玩茶道那帮人,在我肤浅的认知里,茶叶、开水、大海碗这三样就能解决的问题,真没必要吗一桌子金木水火土,我割阑尾都没用上这些东西,弱水三千,但没有瓢,小杯子跟喂鸟似的,好几次愣是把我喝渴了,心里急得不行,特想问问对方,有没有不用的旧手机,那个能换不锈钢盆,我适合拿盆喝,许多年来,诸如此类肤浅的认知我还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烘焙、航模、种多肉、拼图、十字绣、唱唱歌、跳跳舞弹弹琴等等这系列的,种三年地收一斗粮的事,总觉得人生苦短,没必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我这么说会得罪很多人,但先别急着骂我,我都说了,这些都是我曾经肤浅的认知,截止此刻已经不这样了。谈不上变得多深刻,但至少成熟了许多,在这方面我属于晚熟的那一类,我岁数已经不小了,虚岁39周岁38,但生日还没过,所以还算37,想通这些并不是因为快到四十了,四十而不惑,三十而立我还没有做到,如此豁然开朗源于一位老人,我姥姥,南方叫外婆,这样唱外婆的澎湖湾时显得文明一些,老太太提着壶给我灌了个顶,让我明白让有限的生命该究竟如何度过,老人家四月份刚过完94岁的生日,耳清目明,牙口利落,认得出每一个人,嚼得碎没一道菜,四世同堂,笙歌鼎沸,老人家口谕六路,筷指八方。劝菜不劝酒,感觉满堂儿孙全都吃不饱,我哥说非常怀念她做的韭菜馅盒子,老太太说下次见面给你做, 场面温馨,催人泪下,祥和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刷完最后一个碗,这个时候大伙儿开始陆续告辞,当代看望老人的饭局大多如此,举杯开场,擦桌落幕,总感觉带着点为了完成任务的意思,临别时,老太太逐一挽留,让吃了晚饭再走,大伙儿挨个婉拒,说过几天再来看您,这一次大家都没有食言,仅仅两个月后大家再次相聚,老太太走了,带着韭菜盒子,住进了红木盒子,给家谱和菜谱都留下了无尽的遗憾,我上了香,磕了头,酝酿了好几次哭不出来, 感觉特不真实,我坐在老太太生前常做的座位上,把身份带入了一下,突然就释怀了许多,老太太兴许是觉得没意思,所以才把游戏账号注销了,在儿孙的视角里,这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每年都有两次欢声笑语的时候,但在老人的眼里,这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每年只有两次欢声笑语,其他时间还真是挺没劲的,手机学不会,电视看不懂,坐着就犯困,躺下就失眠,少喝一口水便秘,多吃两口饭积食,屋里聊天找不着人,出门遛弯不认识道,好不容易有人给递张传单还不认识字,想见的人一年见不着几次,不想见的人,这个岁数也就见不到了,想吵架也没地儿嚷嚷,物质条件富裕,精神建设贫瘠,综上所述,属实没劲,那就撤吧, 突然这么一想我也就没那么悲伤了。但是,这些臆想纯粹是为了安慰我自己,我无法获知一个94岁老人的真实想法,毕竟隔了三代,沟太深!
那天的告别仪式上,隐约听见悼词里有这么一句:老人家苦了一辈子,终于可以歇歇了。乍一听没毛病,仔细想真悲哀,我们就一辈子,为什么要苦着过呢?突然间就理解了那些热爱生活的人们,活着还是要有点追求和爱好,我曾经一度无欲无求,这说的有点好听了,翻译过来其实就是自暴自弃,也叫破罐子破摔,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干什么就两字:都行。牙刷用的变形,裤衩穿到透明,睡觉是由于怕死,吃饭只为了不饿,白头发和黑眼圈在我心里值得一提,澳洲青龙和杭州小笼,在我眼里毫无区别,自以为活的超然物外,活特励志,现在想想,这不是二B吗,苦难一点都不值得歌颂,能把自己伺候的开开心心的才算活明白了,一个小时喝了几杯茶,不是浪费了一个小时,是享受了六十分钟,所以为了口醋,专门包了顿饺子这事,可太值了,你尊重的不是那盘饺子,是你自己,你热爱的也不是那口醋,是这水深火热的生活。
对自己好一点吧,两月之后的事或者两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们大概率活过94岁都是不容易的事。